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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康人嘎子

【连载】仓央嘉措校园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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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6 07:04:13 | 显示全部楼层
41、酸涩极了
       考完中国古代文论,我们又结业了几科了。
       我越来越觉得,大学读书与赶着骡子走在长长的茶马古道上一样,有时上货,有时卸驮,负着沉重的驮子埋头赶路。不过,现在轻松了,负重物卸掉一大半了,喘气都是热的了。朱文说,周未里我们去一趟长寿湖。他看看周兵空着的床铺,脸又冷了,说我们都不许下湖游泳,快毕业了,出了事我们都输不起。
       本来说好了的,就我们405室的五个兄弟,可临去时,又增加了好几个外寝室的同学。朱文带来了他的小个子女友,王海深的女友也从外语学院赶来了。杨彩俊与花都抱个吉它琴,像是要开演唱会。我们班有几个女生也硬要跟着去,她们是张雅雅、乔愉、罗芳菲。乔愉跟着我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大苹果叫我帮她削皮。我说我吃苹果从来不削皮,拿着苹果就啃了一大口。 她看着我眼泪就下来,说我真的野蛮。我笑着把剩下的递给她,说你也啃来吃吧,很痛快的。她就背过身去,说你想吃就全吃了吧。嘴里叽叽咕咕骂着什么我听不明白的话。我啃完苹果后,她把一大包装满食物的口袋叫我扛,说吃了东西就该干更重的活。我扛起口袋,把果核扔进了垃圾筒,说我还是亏了,只吃一个苹果,就成了你的奴隶。她说我这奴隶是世上最廉价的,什么时候请我去吃一桌酒席,我就该给她当一辈子的奴隶。我就装着把口袋朝她肩膀上放,说现在是社会主义了,奴隶翻身得解放了,该你们这些地主老财们劳动改造了!她就迅速让开,眼泪花花地看我,说我是世上最大的恶人。
       我们刚出校门,我就看见有个穿水蓝色裙子的女孩子站在公路边朝我招手。我心里一紧张,就差点叫出声来:“呀!柳青!真的是你吗?”
      

        我真的很惊讶,我已好多日子没见到她了。
柳青脸色苍白,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温暖的笑里有苦味。我对她说:“你去哪儿了,就像失踪了的一样。我去找了你不下七八遍,你那里的守门老头都把我认熟了,也没撞见你。”
       她笑了笑,很羞涩的。低声说:“我有急事,想请你帮忙。”
       我说:“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嘛。”
       她看看我,又看看跟我在一起的提大包小包东西的师哥师妹们,就说:“算了。你有事,你忙你的吧。”
       我却急了,说:“你肯定有什么很急的事。我没什么,不过是出去玩。你有事找我,我不会放手不管的。”
        她笑了,脸红了。很低声地说:“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好不好。”
        我看看朱文,把包交给他,说我可能不去了。我的朋友有急事,我不能不管。
        朱文接过包,在我背上打了一下,笑得很鬼,说:“你小子,藏得很深呀!”
        我看见乔愉痴痴地看看我,眼睛红了,掏出纸巾捂住鼻子跑开了。
        柳青和我来到一个露天茶园。几棵黄桷树交叉成的浓荫像屋顶似的盖在头顶,制造着凉爽。除了一堆打牌的人,没多少人在喝茶,很静很爽。我们面对面坐在一起,要了两杯菊花茶。我看着她笑笑,没说话。她也看着我,想说什么,又低下头,手里抓着一团纸巾,慢慢的揉成一个小球。我在她长长的睫毛尖上看见了阳光。
        她的脸又红了,润润的云似的朝四处散开。
        我说:“那次去你老家过年,回来后就不见了你的人影。你都去了哪儿呀?”
        她咬了咬嘴唇,又笑了,很难受的笑,说:“我有时在学校,有时去考察,南方北方到处走。还在北京农业大学呆了一段时间,为导师的一部专著查资料审稿。”
        我又想起她与她导师住的那间半是坟墓半是人居的屋子,真不知她这两年是怎么住过来的。两年了呀,她研究生也快毕业了吧。我想问,她看着我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我就把问话吞了回去。
        她问我,假如她出了大事,我会不会帮她。我哈地笑了,说:“青青,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一直都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哪有不帮的。除非我做不了,但也要去试试。”
        她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很紧。她牙齿在嘴唇上印出了很深的牙印,低着头好像有什么事想说又怕说。我就鼓动她,说:“你不会杀人了吧,哈,就是出了那样的事,我也会与你一起亡命天涯。怕什么,说出来吧。”
        她迟疑着,说:“我说出来,你不会恨我吧。”
        我说:“你不会做让我仇恨的事,我也不会恨你。”
        她说了,我却惊呆了,不相信似地看着她,啥话也说不出来。我不相信是真的,但她的泪水已把脸颊浸湿透了,纸巾擦了一堆也没擦干净。她对我说,她怀上了,快三个月了。想请我陪她去医院人流。
       她说:“看你那样子,吓坏了吧?你怕了就别去了。”
       我说:“我陪你。只是我还不习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我陪你去呢?”
       她说:“因为,我只信任你。”
       我没说什么了,也不想问为什么会这样,心里涌上来一股酸苦。
      她端起茶,吹走了热气,一口气喝干了,好像喝进肚里的全是胆气,说:“我们走吧。”
我一口茶都没动,对她笑笑,挽起她的手。我跟着她走,在这条绿树遮盖下的小路上。她看看我,说:“你不问我是怎么回事吗?”
       我又笑笑,很苦的笑,说:“你只是叫我帮你的忙。”
       她想说,又咬咬嘴唇,眼泪又在往外涌。我们默默地走,穿街过巷,都市里的车流人流都突然间变得无声了,只有我俩的脚步单调枯燥地响着。在医院门前她停了下来,看看天空,又看看我,说:“那孩子如果生下来,该长得什么样儿呀?”她咬住嘴唇笑了,很苦的笑。脸突地变得苍白了,像血一下流干了。
       我搂住她的肩,像在鼓励她。我接过她手里的纸巾,轻轻擦拭着她不停滚落下来的泪水。我说,我理解她的心,我的姐姐在处理掉第一个孩子时,也是我陪她去的。那个让她怀上的男人躲得连人影也看不见了。
       她就伤心得在我怀里哭了个够,擤擤鼻涕,把手中捏成一大团的纸巾扔进垃圾筒,抬起头,脸上有了种冰冷的坚毅。她把包交给我,就走进了门诊室。我陪着她看医生,在手术单上签字。她进手术室前,回头看了我一眼,还招招手,叫我别怕。手术很快,她出来时,脸色更苍白,额头上汗水串串滚下。穿淡蓝色的护士跟着她,用很怪的眼光看我,说给她喝点鸡汤补补身子,别让她干重活。她很厌恶地吐了口唾沫,说你们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真让我恶心。看看你们做了些什么?使你们的女人受苦,你们还活得自在吗?
       我觉得脸很烧,脸上隆起很不自然的笑。我搀扶柳青出了医院,在清爽的风吹来时,才喘了口气。她声音很低地说:“对不起,真的为难你了。”
       我把自已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我带她进了一个卖药膳小餐馆,要了一大锅炖了甲鱼与嫩鸡的汤,要她慢慢喝下去。看着她慢慢喝了下去,脸色有些红润了,才放心地笑笑,说:“看看你的身子,别亏坏了。”
      她笑笑,说:“谢谢你。”
      我要了两杯啤酒,与她干着杯,我们又像过去一样说说笑笑了。
      她说:“这里的鸡汤很鲜,下次我还要来这里喝。”
      我说:“要不要我陪你来?”
      她说:“我一人能喝下一锅汤,就怕没你的份。”
      我说:“我只想看着你喝,看你吃东西的样儿。你喝鸡汤,我就喝啤酒。”
      她眼睛又潮湿了,说:“洛嘎,你真是个好心的人。谁能嫁给你这样的男人,真算是积了八辈子的德。”
      我笑了,说:“我就慢慢等待菩萨给我下派一个像你一样的仙女来吧。”
      我把她送回农大门前,她不让我送了。她看着我,很奇怪地问:“你怎么从不问,我处理掉的是谁的种吗?”
      我拍着她的瘦小的背,说:“我不想知道。能看到你活得很好,活得很健康就满足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记住,不许做重的活。”
       她很听话地点点头,朝农大的那条林荫小道走去。
       不知为什么,一股酸涩极了的味涌上我的喉头,我受不了了,转身朝我们师大跑去,泪水像雨珠子似的在我脸上飞着,刮在脸上的风比耳光更冷更痛……
       珍宝在我手里,
       并不觉得稀奇,
       一旦被人抢去,
       却又满腔怨气……
       大四了,又新开了几门必修课,大多与教育学、教学法和心理学有关的。尽管我们毕业后的就业走向大多与中学教学有关,还是没几个人喜欢上这几门课。可能教课的老师都带有些酸腐气,大多照着教材念,声腔又长长地拖着,像是在给我们上刑,边上刑边问折磨得血淋淋的学生,学不学?不学就叫你们死!死!死!我们当然不愿死了,大多一上课就开始朝梦里走。听着的课也是眼神不太对,朝向黑板却罩一片灰烟,苍蝇蚊子粘在眼睛上都不知道眨一眨。不久,逃课的越来越多,一堂课只剩下十来个人了。上课老师急了,把江老爹拖来。江老爹只有一个寝室一个寝室去寻人。一遍一遍地说,师范嘛,最重要的就是上教育学。这门课考不及格,就不发毕业证,就找不到教书的工作。但学生仍然想着法子逃课。
       江老爹说,这课是为下学期去实习打基础的。
       我没逃课,并不是喜欢这几门课。我在图书馆借了一大摞小说,上课时就翻来看。把教育学或心理学的课本封面折下来,包在小说封皮上。朱文发现了,抢过去,说:“我还以为这课对了你的口味,看你小子上得那么专心呢!原来是在战争与和平里泡着。”
       他也学我的样,把他想看的书包上教育学的皮,专专心心上起课来。江老爹在课堂上一直表扬他,说学生就得像他,才能学好知识。我就在肚皮里笑,他挂羊头卖狗肉,学什么呀!朱文朝我悄悄地比划着大拇指。
        日子就这样过,无盐无味的。秋天的太阳还是很大,死死抓住夏天漂亮的裙裾。一到晚上蚊子就嗡嗡地吵,烧什么样的蚊香都赶不跑。我睡不着就朝外走,在校园里一圈一圈地转。半夜里,常常会撞上校保,用雪亮的手电晃到脸上,问这晚的不回寝室到处晃啥?我躲闪着亮光,装出迷迷顿顿的样子说,我可能在发梦癫。校保就用异样的眼光看了我半天,在我背上狠狠拍一下,说别装怪相,你想干什么我还不知道,只是别让我抓住了。看着他一摇一晃地远去,我在想他知道什么呢?又要抓我什么呢?
       有一天,校保真的抓住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在草丛里,半身裸露拖出来。我在夜游时刚好撞上。第二天全校都知道了,数学系大四的两个倒霉鬼。可能发情了找不到地方,竟然躲到蚊蝇丛生的草丛里,太不卫生了嘛!他们被学校通报,双双开除回了原藉。
       柳青就是那天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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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6 16: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提个意见啊,,嘎子笔下的女生都是水做的 啊。。太容易流泪。。
其实不是这样的。。
幼儿园女孩除外。。(不过现在幼儿园小女生估计也强势不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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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6 17:47:37 | 显示全部楼层
糖糖 发表于 2013-11-26 16:15
提个意见啊,,嘎子笔下的女生都是水做的 啊。。太容易流泪。。
其实不是这样的。。
幼儿园女孩除外。。( ...

正准备写下一章,哭着的女人也会杀人,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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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7 06:42:02 | 显示全部楼层
42、有我,你别怕
       好多年后,我还能想起那天晚上,她闯进了我的寝室,紧紧拉住我的衣袖,哭得满脸是水。
       刚刚洗漱后,半坐在床铺上翻看闲书的四个单身大男人,全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歪着嘴巴朝他们做着难堪的怪像,就把她朝屋外拖。老大哥朱文伸出头来在我耳边悄声说,你小子快去弄几颗糖哄着,小心泪水会淹死你。
      我想说,这时候哪去弄糖呀,我还弄不明白她到底出了啥事呢。
      我没说,拖着她下了楼,就站在很黑的楼道里。
      屋外,在下雨,雨滴落在树叶上,劈劈叭叭响。她周身都凉透了,背脊开始颤抖起来。我把自已的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问:“到底出了啥事?”
      她又哭得稀里哗啦,抓住我的肩,手在不停地抖。她看着我,嘴上一层干裂了的血疤。
      我说:“柳青,你肯定冷感冒了,我再去给你找些感冒药。”
      她没让我去,把我的肩抓得很紧,好像她一松手我就会飞走,就会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到似的。
       我说,去我的寝室吧,这里很冷,风又大。她摇头不肯,抓住我朝外拖。她说有很急很急的事要告诉我,要我一定帮她。
       “我已经无望了,只有你能帮我。我的洛嘎弟弟,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就让她拖着走,踩着湿漉漉的雨水穿过桃树林,朝办公大楼那边的红星亭走去。那里没人,灯光却很亮。有只躲雨的猫见到我们过来就闪到栏杆下,又跳出来钻进了黑雾似的树林里。柳青紧紧地抱住了我,在我的怀里痛哭起来。我抚着她不停颤抖的脊背,问发生了什么事?有我,你别怕。
       她什么也没说,就狠命地哭。哭几声,擤擤鼻涕,用纸巾擦擦,又哭。纸巾用完了,地上扔了一大堆,她哭得没有了声息。我的胸前让她的泪水洇湿了一大片。我伸出手指把她蓬乱的头发一根一根梳理整齐,抚在她的脑后,不停地安慰她。
她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牙齿咬住嘴唇,眼里有股冷凛的光。她鼓足勇气,对我说:“洛嘎,我杀了人。我把他杀了,杀了!”眼睛又红了,泪水又涌了出来。
        我看着她,不相信似的摇头,说:“你别胡思乱想了,你会杀人?连一只小虫子都不敢摁死,谁相信你敢杀人?”
        她让我看她洗得很白的手,还把手伸到我鼻子上叫我嗅上面的血腥味。
         我嗅到一股很浓的香皂味。
         她说:“我杀了。我握住刀,他扑过来,刀就钻进了他的肚子。血喷出来了,好多好多血呀!”
         她浑身又抖起来了,嘴唇和脸都是乌黑的。
         

       我把她扶到冰冷潮湿的石凳上坐下,让她讲是怎么回事。她咬住嘴唇不肯讲,又抱着头哭泣,一遍一遍地说,我杀人了,杀人了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我想在你怀里躺一会儿,行吗?”
       我把她搂在怀里。她浑身很冷,我又脱下自已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看了看我,很温柔地笑笑,说:“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我的洛嘎弟弟。”
      她只讲了大概,淹没在她哭泣声里的讲述我也只听懂了大概。我用指头轻轻擦拭她不停涌出的眼泪。风似乎小些了,雨却大了起来,四周的芭蕉树叶翅膀似的在雨中扇动,我真怕这座小小的亭子也像鸟似的朝空中飞去……
       突然间,夜坚硬得像一块冰冷漆黑的石头。
       我知道她杀的是谁了,咬着牙说,这个畜牲本来就该死。不怪你,是阎王爷拉他去十八层阿鼻地狱受罚去了。
她说:“是我的刀戳进了他的肚子,我是杀人犯呀!”
       “我把他杀了。我不想杀他的,只想吓唬吓唬他。他扑过来时好凶呀,我没躲开,他的肚子就扑到了我的刀尖上。”她说。
       柳青做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本以为可以平平静静地呆到通过答辩拿到学位,就远远地离开这个变态的男人。她回到屋里后尽量躲着他。她在自已住的那间屋子安了锁,一回到屋里就紧紧地锁上门。她本来也想过搬出去住,她担心搬出去后别人会怎么看。在别人眼里,一个研究生与导师住一起很正常呀,范教授的名誉在校园里好过了柳下惠。她与自已的导师平平静静住了那么久,别人都说她是个好姑娘,把身心受过伤的导师照顾得那么好。她搬出去了,流言蜚语不仅会伤到她,还会伤到导师头上。农大的牌子,知名昆虫专家范教授让生活作风败坏的流言罩着,那可是农大的不小损失呀!她只有忍受着。
      秋天了,那可是变狼的日子。温文尔雅的教授在那个日子里一踏进这个屋子,就完全变了个人。他眼里会喷出炽烈的火,脸膛与鼻尖都烧得发红。他会借讲解论文介绍一本专著为名,把柳青搂在怀里使劲地蹂躏。那个时候他不仅仅是发泄兽性,还有在心里酿了几十年的仇恨。他一边蹂躏一边大叫着离他而去的那个女人的名字,然后用猫爪似的指甲在柳青身上划出道道惨不忍睹的血痕。完事后,他又开始后悔了,头在墙壁上嗵嗵撞着,跪在地上让柳青原谅,别去告发他。
       柳青没有去告发,她怕这事会影响自己的前途,想反正快离开了,远远地走了,再也不会去想这个恶梦了。
       中秋节快到,他的病越来越重。他说过,中秋曾是他结婚的日子,也是他婚姻破裂的日子。那个日子是他最伤心的时候。曾经,看到他伤心地关在屋里,把发霉生虫的瓶瓶罐罐摆了一桌子时,她还同情他,给他泡好茶,烧好洗脚水,端给他。
       她闭上眼睛,脸上现出了恐惧,说她在上一个中秋之夜给他端来咖啡与切好的月饼时,就看到了他眼神的异样。他从后面紧紧搂住了她,深情地叫着另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她反抗着说她不是,不是。她是柳青。他脸上没有反映,笑了一下,很怪地笑。忽然,他挥手一耳光扇到了她的脸上,咬着牙齿骂那个女人绝情,骂让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心内的仇酿成酒会醉倒成千上万的人。他撕开了她的衣服,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紧紧绑着她的手与脚。那一天,他用最残酷的手段夺走了她的贞操。完事后,他喝干了她端来的咖啡,在床上躺了很久,才起来解开捆住她的绳索,用碘酒擦着她身上的抓痕。她却感到浑身无力,连哭泣的气力也没有了。他一遍一遍对她说,他是疯了。那个时候他是疯了,他看见的不是柳青。他恨的也不是她,是另一个人。他咬咬牙,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突然跪在了她的脚下,哭着嗓门一下一下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骂自己比畜牲都不如,叫她别去警察局告发他,别让法律来惩罚他。
       她心软了,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已的屋内,紧紧地插上了门。
       她害怕见他,但又每天都见。她只有申请去考查,远远地走,天南海北,跟着各种各样的自然考查队。她就是想能避开他的纠缠。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她很少回来,他也像忘了那件事似的,恢复了一个博学多识,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的样子,没再发过病了。
       一个冷雨绵绵的晚上,她可能太疲惫了,睡觉忘了插门。半夜里那男人却裸露身子,一脸愤怒地把她从睡梦中弄醒……。就那一次,她怀孕了。
      柳青在我怀里,浑身冰冷,背脊不停地颤抖。我说冷吗?冷了我们去找个避风的地方。她抓紧我,叫我别走。她抬起头,又泪流满面了。
       “我杀了他。我受不了,没想杀人。可我杀了他呀!”
       她刚从西北回来。那是跟随一个专家队对黄河流域生态植物现状进行了一个夏天的考查。她很疲很累了,把调查搜集来的大量资料交给她的导师。范教授赞不绝口地看着那些资料,叫她早早地休息。
      那天,吃过饭,她给家中写了封信,记了会儿笔记就早早睡了。她不知道有只罪恶的手正悄悄地撬动她的门。门开了,撞倒了她还没来及收拾的行李包。哗啦啦的响声使她惊醒过来,她抬起头,正看见他那张变形了的脸,手里捏着一柄小刀,边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边朝她靠过来。她正准备站起来,他却扑到了她的身上,腿死死压住被盖,小刀指在了她的脸颊上。她听见他喉头内滚出的怪异极了笑,很像一个发情的野兽。她大叫一声,使劲推着沉重的他。
       他狂怒了,骂了声贱货,一刀朝她挥来。她本能地朝他手腕处砸了一拳,刀从他手里飞了出去,插进离她脖子很近的墙缝里。趁他惊愣的时候她翻身起来,从墙缝中抽下了刀子。
      他再一次扑上来时,她用刀指着他,说别过来,别过来。
      他笑了一下,用很柔的声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说今天的日子你就忘了吗?今天可是我们结婚纪念呀!过来,我带你去看我们的婚宴。好丰盛的婚宴!
       她靠着墙,大叫着范老,那是过去的事了,早已没有什么婚宴了。我是柳青不是你的那个女人!
       他还是笑着,很柔情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朝她扑过来。
       她想躲让,可来不及了。在他紧紧搂住她时,那柄小刀也深深地插入他柔软的肚子。她感觉到像是捅破了一个气球,听见了哧哧哧的漏气声。她握刀的手让滚热的血淹没了,在他软倒在地上时,她扔下刀,拉开门就朝外跑。在校园里东撞西撞,才想起来找我。
        我抱着她冰冷的身子,看着那片学校宿舍楼的窗户一扇一扇的黑了,才想起有件事要说。我说,你该马上给120打个电话,万一他没死呢?她说她打了,刚从宿舍楼里逃出来时,就在电话亭里打了的。
       我手在她背上拍拍,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我。她毕竟大我两岁,又是读硕士的,比我这样的本科毛桃子成熟。她身子开始暖和了,我知道她慌乱的心也开始平静了,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想不出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说:“我不会连累你吧。”
       我笑了,拍着她的背,说:“我也不会让你去受苦的。”
       她说:“我也知道,杀人坐牢,我犯下了就得承受。现在我只想躺在你怀里睡一会。”她抬头看我,我在她眼眸子里看到了渴望。我搂紧了她,吻着她温湿的眼睛,说:“你睡吧。有些冷,我去取些被子来。”她搂紧了我,生怕我与她分开了。她合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羽翅似的扇动了几下,脸颊涌起了一丝红晕。
        校园里突然安静极了,只有雨滴在树叶上拔弄出的声音很有节奏地响着。
        我看着像婴儿熟睡似的娴静的她,真不敢相信那么娇弱的女子会拿刀杀人。
        “你敢杀人吗?”我曾经问过她:“假如那人是你的杀父仇人,你敢拿刀杀他吗?”
        她双手合在胸前,叫了声哦嘛尼。她说,她还是不敢杀。她说,她生病的母亲曾经叫她杀只鸡炖来补身子,她把鸡捆成一团,拿起磨得锋快的刀,在鸡脖子上轻轻磨着,都不忍心让可怜的老母鸡皮破流血。
        我说:“你的心是用花草做的,永远也硬不起来。”
       可是,就是这个生着柔软心肠的女子,把人杀了。

       过了好久,我都听见她睡熟时的鼾声时,她突然抬起头来,对我说:“洛嘎,我想去你的老家。你说过,要带我去的。”
       我的让一堆沉重的东西压着的心,稀里哗啦碎成了一片广阔无边的荒漠,遥远处那片耀眼的绿色诱惑着我,我想起曾经对她说过,一定要带她去一趟我的家乡,在最漂亮的夏天带她去。那时,草原就是花的海。
      我说:“快冬天了,高原很冷的。”
      她说:“你说过,你阿姐会唱很纯正的仓央嘉措情歌。我想去听听。”
      我说:“那里很远很远,路很坏,很难走。”
       她说:“我只想去那里看看,以后叫我们做什么,我都不怕了。”
       她在我怀里躺了一会儿,又抬头看我,说:“我还不想去自首,进去了就不知道哪个时候能出来了。”她说,好想跟我去一趟我的家乡。她想去看一眼草原与雪山是啥样的。
      我说走呀!我的舅舅就在孔玉草原放牧,那里的贡嘎大雪山是座很漂亮的山呀!走吧,马上走。晚了,就走不掉了。
从这个时候起,我与她都是逃犯了,她是主犯,我是包庇犯,都是嫌疑人了。
       我去了趟寝室,把朱文叫出来,悄悄对他说我的女友出了事,要同我回老家一趟。他很爽快地说,我要走就快些走,他会在江老爹那里帮我说好话的。我谢了他,就找了几件衣服,有毛衣也有外套,就与柳青朝火车站跑去。
      我说,我们马上去车站。她拉住我没动,说躺在我怀里很暖和,她想再睡一会儿。
       我听见了遥远处有羊的咩咩声,让我想起老家每天早晨都能听到的羊群出牧的咩咩,很爽很乐的咩咩声。
       上车后,我们一起在车厢里颠簸摇晃时,我心里突然酸涩极了,我对我的大学校园,对我同寝室的那几个粗糙的哥们充满了留恋。火车开动时,柳青睡在我的怀里,很疲惫的脸全沉浸在睡眠中了。她的头发上飘出一股淡淡的香味,我的脸靠在上面,想起我曾经躺在草地上,脸靠着柔嫩的青草。夜像很长很长的山洞,火车喷吐着怒气拼着命穿行着,老也穿不出去这个幽深黑暗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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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9 06:35:59 | 显示全部楼层
43、列车驶入暗夜
       柳青身子暖和起来时,我正偏着头看窗玻璃。夜早深沉了,窗外漆黑一片,时时有灯光闪过,不知是哪个地方。漆黑的窗玻璃像面镜子,可以看见我那张苍白的脸,我苦笑了一下,窗玻璃上看着却是张哭像。我的心很沉重,比压着块巨大的石头还沉重。我不知道,带着她逃亡做得对不对,但又不愿意把她送进牢房。我对她毕竟有着不同一般的情感,我说不出是什么情感,反正不像姐弟,也不像朋友。
       她动了动,脸也偏过来,把凉爽爽的气息吹在我的脖子上。她说,我一直想问你,在你们美女如云的师范大学里,有没有追你的女子?
       我笑了,脸上有些热。我说,都说我长得像猴子,假如下巴上的卷胡子长出来,就更像一种猴子,你们大巴山里叫山魈的那种猴子,吓都吓死人了,还有谁来追我呀!
       她在我脖子捏了一下,说:“你没说实话。看看,你脖子都红了,就知道你心里有鬼。”
       我憨憨地笑了一声,有个女孩的脸在我心里闪了一下,又让窗外的黑暗淹没了。这个时候,我实在没心思给她谈谁在追我,我又迷恋着谁。她就躺在我的怀里,随火车的晃动,我俩像缠绕成团麻柳枝。在我家乡好些山歌里,把这种缠绕成团的麻柳枝比喻成爱得你死我活的男女的。我脸又烧了。
      她对着我耳朵,悄悄说:“给我讲讲你初恋的故事吧。你不能说你连初恋都没有吧。”
      我舔了下干渴的嘴唇,啥也没说。看着窗外,一团又一团黑影子晃过去了,又晃过来了,不知是啥东西。心内的雾也越积越厚。她又说:“你说出来吧,这个时候我好想有人说故事。”
      我说:“我去问问列车员,哪里可以打开水。”
      其实,我与她都走得急,连茶缸都没带,有开水也吃不成。
       刚好,卖杂物与零食的手推车过来了,我买了两瓶矿泉水。
       夜很黑很深,行驶在夜里的火车像潜入深水的潜艇,窗外车轮辗轧铁轨的轰鸣和呼啸的风声搅在一起,似乎还有水底上冒的汽泡的响声。
       柳青躺在我的怀里,不时睁开眼睛看我一眼,眼神怯怯的,像只猫。我看着漆黑的窗外,想着心事。她问我想些什么?我轻声笑笑,说没想什么。我心里很乱,就像一堆乱糟糟的纸片,找不到能拼合成形的源头。她眼睛眯了一会儿,又大大睁着看我,说你在想仓央嘉措的歌吧,那个活佛,他的情歌唱得真好听。我心里有东西咕噜噜响了一声,说我心里轰隆隆响着车轮声,没想唱歌。过去乘火车时,车轮的节奏很容易与某首歌合上拍,心里自然就响着那首歌,一直响,直到歌从喉咙上冒出来,吓自已一跳。今天,心太沉太重了吧,我心里一片乱糟糟的声响,就是没有歌的声音。
       她说:“你给我唱一首歌吧,听着歌心里好受一些。”
       我说:“好吧,我轻轻唱,只唱给你一个人听。”我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唱着,一首接一首,她眯上了眼睛,苍白的脸颊有了些红晕。
       我和情人相会的地方,
       在南门巴的密林深处,
       除了巧嘴鹦鹉,
       哪个也不知道。
       能言的鹦鹉哟,
       请别把秘密在路口散布。
       守门的老黄狗,
      心比人还灵,
      别说我夜里出去,
      清晨才回到宫里。
       夜里去会情人,
       早晨落了满地的雪,
       脚印留在了雪上,
       保密又有何用呢?
       我边唱边给她翻译,她明白了歌里的意思,脸红了,耳朵红了,脖子红了。她突然睁开眼睛,一脸的茫然,拉拉我的衣服连说好几个不对,她问我,仓央嘉措是和尚吧。我说是,还是我们藏族人的活佛。他怎么不好好在寺院里诵经修行,却爱跑出去偷情。这样的人能当活佛吗?我说,活佛也是人嘛,也有人的情感嘛。我还把那首流行在家乡的歌唱给她听:
       莫怪仓央嘉措,
       风流浪荡,
       他想要的,
       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她听懂了我唱的歌,说这样扰乱了心思,哪来精力修行呀!我拍拍她的背,说你不懂,正因为他这样,才受到我们老百姓的喜爱。他是在以另一种形式修炼成佛,就是以纯美的人间情感,来修持慈爱之佛心。还有,仓央嘉措生活在我们藏族历史上最复杂的时代,五世达赖早早离去,摄政王第巴桑既要利用六世达赖来抓住自已在西藏和权利,又不愿过早把权交到仓央嘉措手里,只有对他的浪荡行为睁只眼闭只眼。那个时候呀,咱们的六世佛爷可痛快了,就像我们读中学时没老师管教时一样的自由和痛快。听听他是怎么唱的:
       住进布达拉宫,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
       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我在她耳旁低声讲仓央嘉措化名宕桑旺波,在拉萨街头那个叫玛吉阿米的小酒店里与那个叫于琼卓嘎的姑娘约会的浪漫故事。我轻轻地唱他约会后写的情歌,唱着唱着,她安静了,鼻孔轻轻吐着梦里的气息,她睡熟了。我把自已的羽绒服脱下来,给她盖上。
      她睡熟后的样很好看,脸颊红扑扑的,嘴唇像油嫩的草莓。仓央嘉措的歌又在我心里响起来,很柔情很甜蜜。
      白昼看美貌无比,
      夜晚瞧肌香诱人,
      我的终身伴侣呀,
      比花园里的花更艳丽……
       列车像潜艇,潜进了夜的深处。
       我也昏昏沉沉地随列车晃动晃动,淹没在夜与梦混和的睡眠里了。醒来时,窗外涂上了一片灰白,我知道潜艇快浮出水面了。
       车厢内的人还歪躺在椅靠背上,过道静悄悄的,只有昏黄的灯光水一样的晃动。
       车厢的门哗地掀开了,我听见列车员在喊,准备好车票和身份证明,开始查票啦。睡眠中的人慌乱起来,到处找包掏证件。柳青也起来了,她一眼就看见列车员背后的几个穿警服的人,有些紧张起来。我轻轻拉拉她,叫她平静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说心里慌,平静不下来。我悄悄说,你干脆躲到厕所里去吧,这里由我来应付。她开始不肯,我差点喊出来,说:“你不想去草原啦?”她才从包里随便掏出几张卫生纸,急急地朝厕所走去。我看着她站在厕所门前,里面的人还没出来。我心里的马蹄又在橐橐橐响了。
       列车员刚到我这里,那里的门开了,有个老太婆出来,她走了进去,插上门,我狂乱的心才平静下来。列车员手朝我伸来,我在衣兜里掏出票交给他,他看看又叫我出示身份证。我说,走得急,忘了带。他眼睛张大了,又指指我身旁的空位说这里的人呢?我笑着说,我弟弟,他屙肚子,到卫生间了。他的票也在这里,我又掏出一张票给他看。他瞟了一眼,说叫他快点,马上就到站了,卫生间都得上锁。
       他背后一大群穿列车员制服和警察制服的人朝前查去。查完了这个车厢又查另一个车厢去了。柳青还没出来。车厢里音乐却响起来,是很柔软的轻音乐,轻轻松松地按摩着乘客紧张又疲惫的心情。柳青出来了,朝四周看看,我朝她招招手,她头发一甩走了过来。坐下来还在喘粗气,可见刚才她躲在那里是怎样的紧张呀。她说:“我们的经历好像在演电影。”我说:“你就是007吧。”她说:“你还有心情逗趣,我的心子都快破裂了。”
      

        出了站,一阵凉爽的风吹来,我俩看着让雨水洗涮得干干净净的成都城,说肚子饿得想吃下整个成都城了。
       我们都不敢住城里的大小宾馆,怕宾馆网络上早就把通辑我们的头像放到上面了。我们在郊区小镇找了一家私人开的小店住了下来。小店房间很小,可有卫生间,可以洗澡。只要给钱,连身份证也懒得看。我俩放下东西,洗漱了一下就找了家小吃店饱吃了一顿辣呼呼的担担面。我俩满街乱逛,天又快黑下来时,才慢吞吞地回旅店。
      她挽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提着刚买的裙子。她很兴奋,好像忘了自已是个逃犯。她说,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让我看。我说,干脆今天晚上我们就结婚吧,不然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裙子。她又捏了一下我的脖子,说你别看了就露出狼的牙齿,我可不是送到你口中的羊羔。我说,我们孤男寡女住一间屋子里算是什么呢?
       她的手与我分开了,说:“我俩算是什么?我算是你的妈!你敢在我身上淘气,我揪下你的鼻子喂耗子。”
       突然,她停下来,又拉紧了我的手臂,神色显得很慌张。我看见杆昏暗的路灯光下,一张通辑令帖在水泥电杆上,一个角让风撕开了,哗啦哗啦扇动着。我与她站着不敢上去看了,那张纸上模模糊糊地有两张照片,看不清上面的人。我拉住她的手也可以感觉出她的心跳。她说:“该不会是抓我俩的吧。”我说:“昂着头走吧,你越慌张,越容易让人识破。”我们悄悄遛到街角的黑影里,像老鼠一样慢慢靠近小旅店的门,斜着身子晃了进去。回到屋子,柳青叫我摸她的心子,都快蹦碎了。
       我能摸吗?我钻进了卫生间,喘着粗气撒下一大泡尿。
       开始,我俩都蜷缩在沙发上,电视也不想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啥也不想说。常有过往的车灯把漆黑的窗户照亮又远去,好像那些车灯拉扯着心内的什么东西,看着窗户亮了,我俩的心都要颤抖一下。她捂住胸口说,她受不了啦,想去自首。她想自已去,我不能跟她去。她不想连累我,我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她站起来,把自已堆在床上的东西塞进挎包里。
        我也站起来,堵在了门上。我说:“跟着你跑出来,我也是从犯了。要去,我俩一起去。”
        她脸红了,想把我掀开,我没动。一个草原男人还是有把力气的。她说:“你让开,你来凑什么热闹,又不是到锅里抢肥肉。别阻拦我,让开!”
        我一把抱住了她激动的肩膀,让她的头抵在我胸前渐渐安静下来。我轻声说:“你找到了我,怎么能说与我没关系呢?实话对你说吧,你的命与我的命早搓成了一根牛毛绳子,不管从什么地方割断,断的都不是一根,是我们两个。懂吗?”
         她紧紧靠着我的胸脯,嘤嘤哭泣起来。
        我俩又默默坐在沙发上,直到身子坐得冰冷,她才说,我还是去睡觉吧。我说,睡吧。我就睡沙发。她也没说啥的,就回到了床铺上。她睡下了,我也睡下。
       沙发太短,我这么大的个子,蜷缩成一团睡着一点也不舒服。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已是一条蛇,蜷成一团睡的蛇。
       半夜里,我脑袋里嗡嗡响着,就在睡眠与清醒周围打转,她站在我身旁,在我背上推了一下,说:“你也到床铺上来睡,你这样睡会冻病的。”我坐起来,说:“我也想睡床铺上,可你也不能睡这里呀!”我看着她的眼睛里肯定充满了邪气,她在我头顶 敲了一下,说叫你睡床并不是让你脑袋有想做坏事的理由。
       我也不能与她睡在一个被窝里呀,那样想不干坏事都难,除非是神仙。她不会给我机会的,她把被子给了我,自已裹在毛毯和睡衣里。她半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黑暗里,她的眼睛很亮。她却说我,大睁着眼睛看她干啥呀,看着怪吓人的。
       我笑了,说:“看来,我该和你睡一起,从看到你那天起,我就想,有一天我们真会睡在一张床上。”
       她也想起了几年前的事,眼睛闭上了,嘴唇蠕动着,像在回味。
       我说:“如果没有缙云山顶石室里的那一夜,也许就没有我们今天睡在这里吧。”
        她说:“你想得太远了。”
        我说:“我俩不在一起,菩萨都不会同意的。”
       她在我脸上拍了一下,说:“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她缩进了被窝。
       我却睡不着,我相信她也睡不着,果然我翻过身,就又看见了她大睁的晶亮的眼睛,眨动了几下,好像在对我说什么话。我心里想,你说吧,我听着呢。
       屋外,风呼啊呼的刮得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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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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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9 09:40: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康人嘎子 于 2013-11-29 10:2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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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2]偶尔看看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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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9 14:12: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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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8]以坛为家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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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9 16:43:56 | 显示全部楼层
嘎子写的真好,有没有出版呢,好像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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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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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30 11:58: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雪了 发表于 2013-11-29 16:43
嘎子写的真好,有没有出版呢,好像问过?

还没写完呢,陛下,没想过出版啥的事,只觉得人有事做多幸福呀,还是与梦相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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