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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一脸惨相
我们再一次看见杨彩俊一脸惨相地回到寝室,是两周后的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由于是周末,我们都懒在床上,边啃面包边看小说。 门撞开了,陈阿芸抬起身子看了一眼,便啊地一声叫得很惨。我们都抬起身子,看见杨彩俊靠在门边,那张帅气的脸变了形,左眼肿得眯成了一条缝,鼻孔还在滴血。体恤撕破了的一大块,青紫的肩膀裸露出来。他抹了一把脸,嘴里嚼出了一句话:“妈的,我被人揍了。” 朱文跳下床,赶忙把毛巾润了点冷水,叫他敷敷肿胀的眼睛,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咬着牙,啥也不说,把木箱打开,里面的衣物全倒了出来。我看见他从箱底拿出一柄一尺长的刀,像是街摊上卖的那种仿造的军用刺刀,想肯定要出事,就给朱文递了个眼色。朱文抱住了他的腰,抓住了他握刀的手,说:“彩俊,冷静点。不管谁欺负了你,我们帮你讨回公道。但不要太过激了。你这样要出事的。” 他眼睛红了,大吼大叫起来:“放开我!我的事你们都别管!我去放放那混蛋的血,我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呀!” 朱文夺过了他的刀,手指却让锋利的刀口割破了,血一下就涌了出来。王海深给他创可帖,他缠好后,对抓住头发哭泣的杨彩俊说:“啥事?倒底出了啥事?你说出来,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你的忙!” 我们都说,我们同了这么些年,在一个寝室住,一个班上混,我们不会让自家兄弟让人欺的。 他带着哭腔讲了他的遭遇。
都是那个叫刘艳的扁平脸歌唱家,她开始对杨彩俊厌了,躲着他冷淡他。不准他去她练琴的琴房。杨彩俊还是一片痴情,想可能是她学的花腔太复杂了,她要吊嗓门还要完成声乐方面的功课。可是,那天杨彩俊去找她时,看见她正与一个瘦长的小伙子在琴房里亲吻。他难受死了,就一拳砸在琴键上。在一片雷击样的声音颤动中,他们都看见的一脸愤怒的他。瘦高个恨着他说:“你是谁?来捣什么乱?皮肤痒了想找抽了!” 杨彩俊看着刘艳,想等她说话。刘艳却把脸侧到了一边,说:“加文,别理睬他,那是个疯子。” 加文更得意了,走到他的面前,胸脯抵住他的脸,说:“没事就滚出去,不然抓你去见保安。” 杨彩俊火了,一拳砸在瘦高个的下巴上,说:“去你的,臭流氓!” 瘦高个揉着下巴,脸青了,嘴角仍是轻蔑的笑,说:“是你自已来找打的,怪不得人。”他看着杨彩俊的脸,捏着拳头。杨彩俊以为他也会还击一拳的,用手臂做着遮挡的动作。这小子却趁杨彩俊不注意,抬脚踢在杨彩俊的小肚子上,又快又狠。杨彩俊痛得弯下腰去,半天也抬不起头来。他牙血都咬出来了,恨着刘艳, 说:“你太绝情了!”刘艳看着他,冷冷地笑,说:“我与你早就断了,别来纠缠不清了。加文是我的男友,早就是了。我们高中就是一对了!” 杨彩俊把牙血吐到琴板上,说:“你骗我情感,我们的事不会这样轻易了断的。你们等着。” 他捂住还在局烈疼痛的肚子,一瘸一拐地走出音乐楼。这就是他那天晚自习时提早回寝室的原因。我们以为没事,可他还不死心,又去琴房找刘艳。刘艳躲着不出来见他了,可加文却叫来了好几个音乐专业的大个子,把杨彩俊摔翻到地,一顿乱拳乱脚地暴打。 杨彩俊的那只肿胀的眼睛开始充血了,我们叫他快去医院看看,那是眼睛呀,弄不好会瞎的。他才怕了,说:“去吧,包扎好了我还要去找那混蛋算账的。别以为我好欺,就这样算了!“ 朱文帮他把衣服换了,说:“去了医院后,我们一起去找他们说理。打伤了人该负什么责就让他们负什么责。你也别冲动了。” 朱文带他去医院时,对王海深说,去多联系点文学院的人。我们学院的人让人打了,就该都去找他们说理。王海深人缘广,上一年级下两个年级都有他的朋友。陈阿芸和我就帮朱文搀扶杨彩俊去医院。 我们从医院回来时,王海深竟然号召了好几百人,打出大标语:惩罚打人凶手!有人还下了块门板,让杨彩俊坐在门板上,四个大个子抬着门板,队伍便朝艺术学院音乐楼浩浩荡荡行去。路上又加入了好多爱凑热闹的人,竟有人领头唱起了国际歌,好像抬着个悲壮的英雄,去赴敌人的刑场。我看看坐在门板上的杨彩俊,他昂着头,挺起胸,头上的绷带与左眼上的纱布都让他看起来酷极了,像个正在拍戏的明星。 队伍围在了音乐楼门前,大吼着:“交出打人凶手!还受害者的人权!” 开始门前还有些人出来看热闹,但见这群乌伙之众都是副凶霸霸的样子,都退回去关上了门。只有楼上的窗前还有人在晃。 又有人在呼喊口号:“交出打人凶手!惩罚打人凶手!” 还有人说,再不开门交人,就打进去了。真的有人扔出了石头,门上大块的玻璃哗地碎了。又有雨点似的石头朝楼上窗户飞去,又是一片哗啦啦的碎响。 当哗啦啦的声音响完,队伍突然安静下来,没一点声响。有胆小的人怕了,悄悄地散开了。抬杨彩俊的四个大个子也把门板放在地上,人退到了一边。不久,学校保安车也响着警报来了,保安把乱糟糟的队伍驱散开,围住坐在门板上不知所措的杨彩俊和站在他身边的朱文、陈阿芸与我。音乐楼的门开了,一群穿西装打领带的唱歌家走出来,对周围的人群喊:“惩罚破坏公物的暴徒,别让暴徒走了!” 暴徒们都悄无声息地走光了。只剩朱文、陈阿芸和我把杨彩俊围着,不让保安靠近。朱文对保安说,是音乐楼的暴徒先打伤了人,他们是来说理的,没人想砸玻璃。 但玻璃门窗确实砸碎了好几处呀! 我们被带进了学校保安室。我们都在一大张纸上写了检讨。我们都受到了学校的处分。周老爹说,全靠他去说了情,不然开除都有可能。 那天晚上,杨彩俊买了一箱啤酒,一大包烧腊食物。他感谢我们帮他去音乐楼讨说法,虽说没出这口气,但同寝室的朋友们却受到了连累。他哭着嗓门,对我们跪了下来,说:“患难时刻见真情呀!我把心掏出来感谢你们。” 朱文扶起他,说:“别做得这么酸了,感谢什么,我们又没帮上你什么忙,还惹了那么大的祸。不过,以后要学乖点了,天大的事也要在平息后去谈判解决,别再去闹得跟学潮一样了。” 那天以后,杨彩俊没再去找音乐专业的刘艳了。他又带着矮小的男孩一样的花进进出出了。有一天,他竟然从书包里掏出了一盒避孕套,指着上面的英文字说,这是英国进口的品牌,花给他找的。 朱文恨了他一眼,说:“你这不长记性的,贱得不知还要挨多少揍。那时,我都要对着你的脸说,活该!” 杨彩俊咧开嘴哈哈地笑,啥也不说把避孕套又装进书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