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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康人嘎子

【连载】仓央嘉措校园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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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8]以坛为家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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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2 17:31: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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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8]以坛为家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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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5 07:54:27 | 显示全部楼层
路过,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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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2]偶尔看看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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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7 21:03:36 | 显示全部楼层
康人嘎子 发表于 2013-5-17 17:59
谢谢糖老弟。下周我要去四川地震灾区看看,路很难走,会不会牺牲在那里呀

还没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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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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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29 18:45:35 | 显示全部楼层
糖糖 发表于 2013-5-27 21:03
还没回来么

回来啦,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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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2]偶尔看看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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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9 21:36:53 | 显示全部楼层
康人嘎子 发表于 2013-5-29 18:45
回来啦,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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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31 06:44:00 | 显示全部楼层
32、东躲西藏
      晚自习,我从图书馆回寝室。穿过那条桔林中的小道,老远就看见娇小的矫愉背靠路灯杆,低头看地上黑得发蓝的影子。她可能是在等什么人吧,这小妞很长时间没看见她了。也许是没太注意她了,她就像隐形人似的在我面前晃,我也看不见吧。
      她看见了我,却躲在了灯杆的背后,她深红带黑色方格的裙子在风中飘着。我仰头看看天,黑色的云污染了半个天。我嘘着口哨从她身边走过,把一颗扔在路中的空饮料瓶踢进了树林。我走远了,她才钻出来,在我背后大叫一声:“新疆人!”
      我站住了,却没回头,心里在笑,这小妞装什么呀!
      她又叫了声:“新疆人!”
      我说:“你是在叫呀!”
      她向我招招手,说:“过来一下。”
      我冷笑了一声,没动。我不喜欢她在我面前的据高临下,从来就不喜欢。尽管她有少女一样的天真,还有那双看谁都是种无邪的眼神,一种小家碧玉样楚楚动人的样子。我没动,她却急了,带着哭腔说:“新疆人,我就想你过来一下嘛!”
      我拖着沉重的腿挪过去,嘴里的口哨还在嚼,听来像鸟叫。我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抬头看我一眼,眼睛是红的,像是哭了好久了,脸颊上都是湿的。
      她说:“我失恋了。他甩了我,像扔一堆垃圾样的。他有了个新恋人,他们体育学院的武术教练。他说,他喜欢健美的,我太瘦了,不是他想要的。”她哭着,话也说不清了。我想起她的那个高大的校篮球队的中锋。她真的在那个熊一样高大的人手里,像是小兔子乖乖一样的玩具。她低着头,靠着我的胸脯,说:“新疆人,你说说我该咋办呀!”
       我说:“你爱他吗?”
       她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又低着头。
       我说:“你就去庙里烧香吧,把最好的祝福送给他。你爱着他,就该祝他活得快乐和幸福。”
       她嘴一瘪,就哭起来。我哈地笑了,说:“你别哭,你哭的样子难看死了。像没拧干的抹桌布,湿漉漉地皱成一团还滴着脏水。”她手背擦了一下,鼻尖更红了。她哽咽着,说:“他幸福了,我呢?我苦死了,谁会要我?”
      我笑了,脏手在她让泪水润湿的脸颊上抹了一下,便花了一团。我说:“我们稀饭大学啥都缺,就是不缺孤独的牛粪,等着你这样的鲜花去插呀!”
      她笑了,湿润的脸闪着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拳头在我胸前捶着,说:“我想插你这堆牛粪,你老是东躲西藏。”
      我揽住她的肩膀,把她紧紧搂在我的怀里。夜突然安静极了,树林中的蚊子扇动翅膀的声音都像是音乐。我听见心内的欲望之潮在上涨,很想把她整个的搂进我的身体里去。她仰起头,路灯下她的嘴唇红红的,带着渴望。我却昂起头,咬紧牙拼着强力抗拒诱惑。又有泪涌出了她的眼眶,她扶在我的胸前,身子颤抖着抽搐起来。那一刻,一股酸涩的感觉传传遍了我的全身。我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不能与她有什么故事。我不忘记酷像加央卓玛的柳青呀!她不是柳青,她叫矫愉,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妖精。我轻轻推开了她,说:“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寝室吧。”
       她紧紧抓住我,不让我走。说陪她一会儿。她说,我走了不管她了,她会觉得这世界上没什么可信任与依靠的了,她会伤心死的。我说,明天还有课,我可不想肿胀着眼皮去听课。她说,只陪她一会儿。我又看看天,黑雾丛中出现了一团鲜亮,那是快破茧而出的月亮。
      我陪着她沿小路走,没有谁说话。林中的风把枝叶摇得哗啦啦响,听着很舒服。她笑了一声,跳到我前头,踩我在地上晃来晃去的影子。踩一下,她就笑一声。我故意晃来晃去,像醉了酒一样,让她踩不到。她就跳来跳去地踩,格格格地笑,后脚一滑,朝后倒去。我扑上去拉住了她的裙子,她哇地尖叫一声,裙子让我撕下了一大块,她的雪白的腿根全裸露了出来。我怕了,赶忙背转身子。她还在哭着嗓门尖叫:“你咋了,新疆人!”
       我说我是不小心的。她又喊了声:“新疆人!”
       我回头见她捂住撒破的裙子,看着我,脸很白。我又嗫嚅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快摔倒了,我想……”
       她抱住双膝,看着我,嘴一咬,说:“你就是有意的。”
       我哼了一声,背过身子,没想理她。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可我这样子怎么走回寝室去。别人会怎么看我。”
我走过去,想扶起她,又怕她破了的裙子又滑下来。她歪着头松开手看看撕破的口子,眼泪又滚了出来。我脱下了衬衫,递给她说,把衬衫捆在腰上,可能挡住裙子的破洞。她点点头,把衬衫先放在鼻子上嗅嗅,才捆在腰上。她伸出手让我拉她,我拉起了她,手就没再松开过。我牵着她的手在校园里慢慢遛达,手心让温暖的湿汗粘住了。
      她问我:“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我。”
      我说:“喜欢。可我不敢。”
      她说:“有什么不敢,难道你喜欢一个人还得去请示谁吗?”
       我咬着牙,狠狠心告诉她说:“我有了意中人了。她叫柳青,是农大的。”
拉住我的手松开了,她站在一片晃来晃去的树影下,手抱在胸前,嘴瘪着脸又皱成了一团。我也站在她的对面,哼地笑了一声。她抬头看我,那种苦像还停留在脸上,嘴瘪得很紧张,咬咬嘴唇,说:“我不相信。你把她带给我看看,我才相信。”
      我哈地笑出了声,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要见到真老虎才知道这世界真有老虎呀!我带她见你,她会怎么看我呢?还以为我与你真的有什么呢!”
      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好吧,我相信你。我想回去了。”
      我就送她。这半夜了,穿过林中的小路,又没一个人。她肯定不敢独自走。我与她没再牵手了。她的手抱在胸前好像护着什么,我的手却揣在了牛仔裤兜里。看到女生宿舍了,她停下来,说想给我说句话。我说,你说吧,我听着。她说要我靠近,耳朵对着她。她说的是悄悄话。我哈地笑出了声,说你装什么呀,这里又没人,谁会听了去。说吧,不说我走了。我转身朝回走去,听见她背后喘气,好像很生气。她跺了一下脚,尖叫一声:“新疆人!”
      我停下了。她每次一叫新疆人,我的心里都会一颤,不知是冷是热,但有音乐声颤过似的。我回头朝她走去,说:“好吧,你说吧。如果是废话,我听了马上就忘。”
      我埋下了头,把脸朝她的嘴唇靠去。我听见她的喘息声与她的心跳一个节奏。我说,有什么话快说吧。她没说,湿润的嘴唇快速地在我嘴唇上啄了一下,就格格格笑着跑进了女生楼。
       我愣在原地,嘴唇上湿润的,带着她的甜香味。我擦拭一下嘴唇,痒痒的,心里冒出一声怪味极了的笑,摇晃着头朝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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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1 07: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小女生都会哭。。。。本少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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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31 17:5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糖糖 发表于 2013-5-31 07:17
原来小女生都会哭。。。。本少都忘记了

你那么小的女生,怎么会忘了哭了。儿童节快乐,别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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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1 19:21:22 | 显示全部楼层
康人嘎子 发表于 2013-5-31 17:50
你那么小的女生,怎么会忘了哭了。儿童节快乐,别哭哈

同乐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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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3 07: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此后几天,我总是爱走那片柑桔林,就想撞上藏在林后的小妖精。
       大三了,好些同学都在考虑毕业后的事了。我想的只是柑桔林。
        柑桔林的香味总是那么刺鼻,我头顶就是青呼呼的柑桔,灯笼似的挂在那里。没有成熟的柑桔却香得醉人,我伸手想摘一个来玩玩,刚碰着就有人在吼,我的手就像触到炭火似的缩了回来。
      林后有人跳出来,看着我却是一脸的笑。我有些气,却把一脸的尴尬扔给她,说:“你吓我干嘛?我还以为林子里窜出一条狗。我怕狗。”
        她生气了,身子侧到一旁,说:“谁想吓你呀!你想偷摘柑桔,我在维护学校的利益!”我不想理她,转身想走。她一把抓住我的衣服,用力拖住我,看着我的眼光里有泪在闪动:“新疆人,你怎么一直在躲着我?”
      我说:“乔愉,我还有事,让我走。”
      她没松开抓紧的手,头又低下来,说:“我站在这里等了你好几天了。我想会等到你的。”
      我停了下来,看着她那张娃娃似的小脸,还有注满水的漂亮的眼睛,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她对我说,她也不想怎么样,就想快离开时,跟我好好谈一谈,把在心里憋了好几年话对我说说。
      我笑了下声,说:“我早说过,我只是你倾倒心事的垃圾筒。好吧,我也想最后当一次垃圾筒,还是移动的跟着你走的。”
       乔愉咬着牙使劲忍住什么,脸憋红了。她还是忍住了,可有泪珠在脸颊上流落了下来。我心一下柔软了,从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她。
       我就跟着她走在香气弥漫的柑桔林里。那条在山坡上绕来绕去的小道上,我俩走得很慢,也靠得很紧。在经过很悬的山口时,我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很细的腰,她看着我的眼睛内也有了些感激。
       她穿一身柔嫩的绿色,裙底张开很好看的小喇叭,两条腿就白得晃眼。头发扎两条小辫,我第一次发现扎着小辫的女孩子特别的可爱,再泼辣的也有了几分娴雅与温柔。她看我一眼,说:“我听说了,你毕业后想回到高原老家,是不是?”
       我笑了一下,说:“我叶还嫩,挂在树尖上,还没到归根的时候。”
        她有些惊喜,说:“你不想回去?你想留在重庆的话,我可以帮你的忙。我母亲在报社,我也去编报纸,昨天去报了到了。 你想去,我给我母亲说一声,我们就是一个报社的人了。”
       我哈地笑起来,笑声很怪。她看着我,眼睛瞪得很圆,说:“你想去的话,我能帮上忙的。”
       我却说了句让她失望极了的话:“我就是去捡拾垃圾卖来养活自已,也不会去找你妈帮那个忙。”
       她停了下来,嘴唇歪着歪着,眼圈红了。脚一跺,吼了一声:“新疆人,你该死!”
       我了后悔说那样的话,可我就是看不惯靠有权势的父母像捡拾废纸片一样捡拾工作的人。不管做什么,我得靠自已。可乔愉却是诚心诚意想帮我的呀!我想抱抱她来求得原谅,可该死的自尊使我高昂起头,看着挂在树枝上的青涩的柑桔,咬着牙齿    笑得很傲气。她说:“你不愿意就直说嘛,干嘛这样的伤人。”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我也不想与她斗气了,伸出手来想牵住她的手。她没让我牵,双手抓住吊在胸前的书包,说:“我们走吧。”我跟在她背后朝柑桔林的深处走去。那里的枝叶更密,沉重的柑桔把好些树枝压得弯下腰来,横拦在路的中间。我得移开树枝,然后压住,给她让出一条路来。看着她小心地走过,才放开手。那时,树枝就很有力的一弹,好些青嫩如乒乓球的小柑桔滚落下来。林里的香味堵得人喘不过气。

       我对她说,我毕业后是想回高原,不是叶落归那种回,是我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与土壤。我给她谈了我回高原后,就想教书,在一所中学或乡村里的小学,那里经济与文化都很落后,需要有人去帮助。
      她的脸色才好看些了。她说:“你去了那儿,会不会忘掉我?”
      我又轻声笑了一下,说:“老年痴呆还早呀!”
       她突然转身,抬头看着我,眼内有了些异样的神色。她看了我很久,说:“你别不好意思,我是想把你看到心的最深处,把你窖藏在那儿,这样,岁月越久才弥香。哈,你就是我心里的一瓶酒。”
       她这样一说,我又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脸有些烧。
       我能像酒吗?我说:“我心里却装不下你,也装不下酒。”
        她双手抱在胸前,书包便挺得很高,走着很像用力在顶什么东西,看着很诱人的。脸上荡着神秘极了的笑。她说:“你装不装我,我无所谓。我常常想着你,念着你,就行了。”她看了我一眼,脸有些红,又笑了下说:“只是你耳朵别烧呀。”
       其实,我心里闷极了,想偷偷溜掉。我明白,这个矮小娇气的女孩子一直盯着我,可我心里真的没有她。我们高原人心里的口袋不大,还有个破洞,已经装下了柳青,还有死去的加央珠玛,都得小心翼翼地把破洞抓住,不让装下的漏掉了。我心里   真的再也装不下谁了。我看了眼一脸纯真的乔愉,心内升起了深深的同情。
        

       到了山坡下了,那里的柑桔林渐渐稀疏了,快走出树林了。风大了起来,夏天的风凶狠地刮在身上很舒服。她的手抱住飘起的裙角,仍然遮不住坦露的腿根。我的脸朝向了另一边,退到一片干草地坐了下来。她嘴张着,又让风刮得喘着粗气,脸蛋红喷喷的。她坐在了我的身旁,头一歪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浑身一下紧张起来。
       她看我一眼,说:“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你那么大的个,我想吞也吞不下你,哈!”
       我扯着地上的干草,说:“这里真像我老家的草坪子,我们的夏天就爱把帐篷扎在草地上,一家人就在那里玩,几天几夜唱歌跳舞。”说起老家,我的鼻腔内又有酸味了。
      她柔声说:“好浪漫哟!我也想跟你去。”
       我看了她一眼,又摇头说:“你还是在这里干你的记者吧,也许有一天你会来我家乡采访呀什么的。我会盛情款待你的。”
        她就抬起手掌,轻轻地捧住我的脸,眼内充满了柔软极了的东西。她说:“你们高原男人怎么都这个好看呢?”
        我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心里慌乱极了。我摇晃着头,甩开了她的手,仰躺在地上。她看着我,忍不住哈地笑起来,说:“哇,想不到你还害羞。像大姑娘一样的害羞。”
        她再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了。不过后来,她对我说,我拒绝她的样子让她难受,又让她害怕。她说,我像一件摆在她面前的珍贵极的东西,怕稍不留意就碰碎了,让这一辈子一想来就失悔。
       我与她离开这片柑桔林后的草坪时,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是个连心型的铁盒子,有把小锁把盖锁着。她把盒子给我说,盒子是她为我准备的礼物,里面装满了这几年来想对我说的话。她把开锁的钥匙给我时,我想打开看,她拦住我不让打开。她说,等我回到自已老家时才能打开。她让我发誓,一定得回到老家才打开看。我朝天狠狠吐了口唾沫。看着唾沫在天上飞,让风刮向山下,从树枝的缝隙里飘出去,掉在了那条小河沟的边上。
       她眨巴着眼睛,看看我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哈地一笑,说:“发誓呀。我们老家的孩子们都这样发誓,如不尊守诺言,就像那口中吐出的唾沫一样的轻贱。”
       她相信了,哈地笑了一声,抱住我的肩膀,在我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又咯咯笑着朝女生宿舍的方向跑去。
        我也笑了,笑得有些轻率。我才不管什么诺言的,那是哄孩子的玩艺。我长大了,信那些才怪。不过,我也没马上打开看里面的秘密。我把盒子带回宿舍后,藏在枕头下面。等夜深人静,蚊帐放下,这里就是我一人的天地了。那时,把一个女孩子的秘密打开来欣赏肯定美妙极了。我想着又哈地笑了。
      

       伴着仓央嘉措的歌,我眯上了眼睛,把漫上心尖的欲望邪念驱赶得老远老远……
砂石伙同风暴,
刮乱了老鹰的羽毛,
虚情假意的姑娘,
使我心烦意恼。
你是金刚佛身,
我是泥塑佛像,
虽在一个佛堂,
我俩却不一样……
       柑桔林的浓香就在那时深深刻在我心上了,好多年过去了,还留在我的鼻腔内堵得呼不出气。我敢说我的过敏性鼻炎就是那时感染上的。
       陈阿芸迷上了徐志摩的诗,他的广东普通话味朗读出来,整个寝室都弥漫着浓浓的泡菜味。他早上爬起来,掀开窗户,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吐出,头一昂诗就从他嘴里滚出来。天天如此,我们都麻木了。终有一天,他的手刚同那段著名的诗句甩出去,躺在床上的周兵火了,脖子上都是鲜红的颜色。圆瞪的又眼球像要跳出来,朝他吼:“你发什么神经!要发去厕所里吧,别在这里惹人烦!”
       陈阿芸懵了,呆呆地看了周兵半天,没诵完的诗还在嘴里嚼。他终于怒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周兵扑去。朱文大哥赶忙抱住了他,把愤怒得快要疯了的陈阿芸拖出了屋外。朱文在屋外劝说了半天,陈阿芸才平息下来,进屋取了书包与碗筷就走了。周兵还躺在床上,脸侧向墙,手抓住头发,又像捂住耳朵。朱文拍拍他的肩,叫他快起床,要上课了。他哼了声,还是没有动。
        我对朱文说,周兵肯定出了什么事,最近都是这样憋住股怨气似的,看谁都不顺眼。朱文笑哈哈的,拍拍我的背,说:“他是没有睡好吧。”
       周兵睡我上铺,一晚上都见他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烟灰都抖到了我的铺上了。他说,不想上课,也不想吃东西。问他,他啥事也不说,瘦得眼珠都快掉进骨头里去了。王海深说,很久没见到他的曾红红了。我想也是,最近常见到曾晓晓单独地走,没有了曾红红。她俩过去是形影不离的呀!
       周兵饿了三天,终于对我说,想我和朱文陪他去校外吃顿火锅。朱文推掉了晚上的考研英语辅导课,我也不想去图书馆读那本不准外借的《金瓶梅》了,就陪着他去了靠江边的一家小火锅店。看着滚烫的辣汤,周兵眼睛红了,说话常常让鼻腔内堵塞的东西弄得模糊不清。
       他一声不吭地吃下了烫得半生不熟的整条鲢鱼,嘴唇上粘着红红的辣椒汤,看着像喝了血。他笑了,脸上有了些红润,接过朱文递来的纸巾,擦拭干净嘴唇,点燃了一支烟。朱文指着他笑,说:“你不该吃辣时吸烟,那样肺会受损的。”
       他眼内有了泪,使劲吸了下鼻腔,说:“人能活多久呀?活过了今天还能看见明天吗?”
        朱文给他倒了杯啤酒,叫他快喝。我却不顾朱文递来的眼色,说:“你太悲观了。你活得那么阳光,还有那么漂亮的女人爱着你,死什么死?你们会活得天长地久的。”
        周兵抬头看我,好半天了,嘴里的嚼动了几下,把一块什么东西咽下了肚。他苦笑了一下,说:“灌着苦水活,有什么意思呀!”
       朱文端起酒杯,朝他的杯撞了撞,说:“喝点酒吧,这酒不苦。”
       他仰着脖子就把一大杯啤酒灌下了肚。他咬开了另一瓶,没倒酒杯,咬着瓶口就狠命地干,像刚从沙漠回来一样。朱文和我都没阻止他喝,看着他喝得脖子涌起了血红。他放下酒瓶,头靠在桌子上,叹了好长一口气,抬起头,说:“你们两位都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
       说着曾红红,他眼睛就红了。他说红红在假期快结束时就犯病了,开学后身上便有了皮肤过敏样的红斑。她不能再在学校呆了,休了学。她不要周兵送她回家,说她自己会勇敢地面对出现的一切的。周兵送她上了火车前,他们站在江边,看着上涨的浑浊江水,心里了翻起了浊浪。曾红红说,如果她此时走进恶浪滔天的江里,他会怎样?周兵说你不会,因为有我,你会更加地坚强。曾红红就把周兵抱得很紧,眼睛红了,却没有滴下一颗泪。她靠在周兵的胸前说,她会很坚强的。
       他们在凉爽的江风拂过时,紧紧地吻在了一起,泪水便从两双忧郁的眼睛内决堤江水似的涌了出来。凉风、浊浪与贴在一起的湿透了的脸,那是幅让人伤感的图画呀!他们都用力抓住对方,仿佛一松手,对方就会随风飘去。
       上了火车,曾红红在窗前大声说,会时常给他电话和写信的,叫他放心,她病稳定了就回学校。他却不忍心看她了,躲在了站台前的石柱背后。火车的轰鸣把滚滚热浪与灰尘喷到他的脸上时,他才跟着火车跑去,舞着手喊,你不来信,我就去找你!
       开始,曾红红还时常来电话和信,告诉他自己的情况,及想念他和同学们。劝他不必为她焦心,她会很快回来的。最近信越来越少了,他快一个月没得到她的一点消息了,电话打了无数,她的电话已变了号了。他问过曾晓晓,她也不清楚曾红红的情况。
       周兵又灌了一瓶酒,脸颊与耳根都红了。他眼着我们,说:“我想去看看曾红红,不请假偷偷去。”
朱文说:“你该去。等下周把当代文学结业考试考了吧,别少了一科的成绩影响以后毕业。你考过再走,有什么事我也好在江老爹那里帮你说。”
       周兵说:“我真想现在就走。”
       朱文笑笑,说:“不会有什么事的。有什么事曾晓晓都会知道的。你放心吧,看你现在的样儿,哪像我们寝室的第一帅哥。”
他叹口气,说:“好吧,就听你的。”
       他要我们陪着再去给曾红红打个电话。我们买了IC卡,帮他挂了电话,可好半天了,仍是不通的盲音。他无奈地拿着话筒对我们说,就是挂给上帝也通了。
       晚上,曾晓晓拿来了一封信,是红红叫转给周兵的。周兵读后便一言不发了,脸上涌起了团团黑云,像快下雨的阴天。他脸脚也没洗,就上了铺,拉下蚊帐把自己包裹在里面。只有我感觉到床在微微的颤动,能听见他的抽搐。他是个爱面子的男人,肯定有很伤心的事,只有把自己隐藏起来,偷偷地哭泣悄悄地忍受。
       第二天,他就走了。没给任何人打招呼,也没留纸条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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