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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2-9-8 00:4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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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同学在一个晴朗的下午,从工地逃跑了。
他先是逃票到成都,想走川藏线。他身揣八百块钱,那是工地上发的伙食费,所有的工资要等年底才能结算。他只是给队长说有急事,包里
塞了几件衣服,一把牙刷,就这样出发了。对于他的举动,我感到很凌乱,他没有跟任何人透漏要去西藏的消息,但是他就这样走了。
他打电话给我,说他在成都,那时候我穿着短裤,架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头枕着被子在抽烟。我一个激动坐起来问:“你怎么搞的,怎么
说走就走了”
他在电话里说:“我也不太清楚,突然觉得生活很乱,就提着包走了。抱歉,我是个冲动的人”
我说:“看来,你是比较冲动,你准备了多少钱?”
“身上所有的现金,八百块。不过我计划了下,每天吃馒头的话,应该可以达到拉萨”
“八百块?”,我慌乱的站起来,剁步到窗前,又点上一根烟,用力的吸着。这个数字给我一连串的震撼,虽然我也看过很多人,带着少数的钱开始去行走,去流浪。但是这个数字发现在小鱼身上,他就在我周围。那个青涩的脸颊,抽烟时还会略带羞涩的眼神,总是咧着嘴嘻笑的男人,他真的开始行走了。他突然给你的心头狠狠的撞击,如此措手不及。
拉萨,在以前的很多个日夜,在以后的很多个日夜,都会成为一些人追寻的梦。你会一直为了这个地方,去努力的做出什么。我曾经有一次身上有五千块钱的时候,我动了去拉萨的念头,但是后来我又搁浅了。我觉得太不够了。当时我的念头是一直存下去,存到一万块钱再上路。但是这个数字一直没有上去。反而慢慢的减少。
我在电话里听着他的声音,他就在成都,他就要开始走川藏线了,他是一个孤独的行者,那个在工地上头戴安全帽,一身灰尘,经常站在楼顶俯视世界的男人走了。风从四面八方扑打过来,他背着个简单的行囊,粗布履衣,风沙遮盖了他的双眼,他看不清这个世界。我在电话里对他说,你保重吧,TMD一定要活着回来。他说,我会一直告诉你沿途的消息的。我说好。
挂完电话后,我看着窗外的马路。行色匆匆的人在行走,自行车飞快的穿过马路。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凝重的,他们要去那里,谁都不知道。
小鱼第二天打电话来。他说他在成都开始孤独了,他没有找到要去西藏的同伴。
突然觉得他不应该去了,一个人太危险,他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我不由的叹了口气。他一个人盲目的出发,在成都接近流浪了一天一夜。又有点后悔了。害怕一个人在路上的危险。他在成都溜达,找了个十块钱一晚上的住宿。那是一个藏民开的,和他同房间有个藏民学生,和他大概的描述了下藏区的各种风险,山体滑坡的泥石流,扰乱滋事的破坏分子。小鱼开始有点胆怯。
两天后他没有从成都出发,他打电话告诉我,他一个人又背着包,逃票到了西安了,在一个同学出租房里苦苦等待。那个时候他身上只有四百块,一分钱都舍不得花。他说既然错误的出发了,就错误到底,他在等待一个可以和他结伴的人,等待一个可以分担恐惧的人。在三天之后,他终于等到了。那个人,就是我。
连续两天,我在厂房里烧锅炉都提不起精神,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烧锅炉。我坐在锅炉门口,大口的抽烟,炉膛里通红的火焰,哄烤着我的皮肤。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我和小毛请了假,说有急事,要出一趟。小毛当时问我,锅炉怎么办?我这一下子去那里找人。我说你自己想办法吧,但是千万别让它胸膛的火熄灭咯,要让它一直燃烧下去。小毛问我,你还会回来吗?我跨上摩托车,彪出老远,大声的说:“放心吧,我不会停止对艺术的追求的”
我终于没受起他的蛊惑,收拾了两件衣服。黄昏既要降临的屋檐下,我面向西方,翻滚的灰色天际波涛间一大片祥云在浮现,光波琉璃。我连忙转身进屋,慌张的翻开墙上的老皇历,易出行,西方,必得真经。卧槽,奔回房间拿了个上次30块钱买的包,顺手把洗漱间的牙刷毛巾一裹,在奔出房门的时候,在供台上给佛祖上了柱香,默默祈祷,希望我能带回真经,弘扬我佛大慈大悲佛法,普度世人,人间不再有疾苦。出门,拦了辆摩托车,师傅问了句,去那。我说,,西方,,,,
在火车站买了张下一站的车票,在侯车室给小鱼打了个电话,我说面对远去的列车,看着家门口的灯火,为何有种淡淡的忧伤。小鱼说,欲得真经之幸福,必得之过程之痛苦。我佛慈悲。 我们约好再昆明汇合,他从西安直接杀到昆明。我爬上火车,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来。看着车窗外的车站。内心翻滚,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但是我终于走了。只是去一个地方,我花了半年时间准备,都没有去成的地方。而现在,却在三天的时间里,我就这样上车了。我摸着口袋。两千块。一个月的工资。
车厢空旷的很,几个人在躺着睡觉,夜幕开始降临,孤独的滋味开始泛上来,掏出手机,在电话本里查找,给了一个女生发了个简信,以前我邀请过她去西藏,她没时间。我在短信里写道,(我在火车上,去西藏)。然后开始和对面的女同胞聊天,本想跟她好好说说大乘佛法的,但是想想算了。还是取到真经回来后再弘扬吧。唠了些家常,什么工作啊,去那里呢。你妈贵姓啊?
在她躺着打瞌睡的时间里,我拿着她放在桌子上的一袋瓜子自己磕了起来,磕了大半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问我,这瓜子味道是不是很难吃?我说,还行,还行吧。她苦了苦脸说,买的时候她没有注意,没有味道的瓜子。然后她热情的从包里掏出鸡抓给我尝,说是她自己卤的,我连忙说,不简单,我一直以为只有卤菜店里才做的出这样的味道,在吃完第一只鸡爪的时候,手机响了,显示来了一条简信,打开一看,是我发给那个女生的回复,只有三个字,你是谁?
晚上十多点的时候,给兰兰发个短信,说我去云南了。她回复道,你在那?我说下一站湖南转车。她连忙说,我流浪刚到湖南。我说从云南直接去西藏。她回了个卧槽。第二个短信快速的又发过来。说你几个人?我说一个人,孤独的在火车上。她又问多少钱。我说两千。她说你怎么不早说。她说她现在火车上。我果断回了句,马上下车。湖南汇合。三分钟后,她回了短信,不见不散。约好后,她在娄低火车站等我,一起去昆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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