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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17 晴
果不其然,昨晚睡得好不安稳。 舍友仍然玩着平日里的游戏,欢笑声依然如旧时,而我,明日醒来后,将奔赴一场前所未知的飘零。
早上七点没到,闹钟都还来不及响,我就惊醒了。 前路不知是凶是吉、是生是死,压力果然异常巨大。 但我只是茫然,却从未后悔。 因为这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我想,以后我要是一年给自己定一个目标,我会无比快乐,也会爆发无穷的潜力——这不,我学会了在晃动的车厢里写字,虽然又歪又扭。 早上捋起头发,带上帽子,背上肩包,怀着澎湃的心情,踏出了宿舍门,我比清晨的阳光更加明媚、更加灿烂。 但是当我顶着咬人的太阳、背着难以斤计的行囊来到火车站,却看到一辆冒着材烟的无空调列车停在眼前,我只想哭泣。 37个小时!
以上算废话。 为什么想流浪?不至于说天生浪荡不羁,但初中时跟高思南就已经有了流浪这个共同追求。 那时我说,我去流浪,要么应有尽有,要么一无所有。 我先试试后者如何。 将来定会周游世界。 我应是个漂泊的人。
流浪是在逃避现实吗?我自以为不是。我便是为了不至于厌世才出来找答案的。 生活中的问题千变万化,而生命握有解答这一切问题的答案。 只有阅历,才能接近生命。我一无所有,什么也没带上,除了我的生命。
初中一节数学课上,陈老师跟我们讲,墙是硬的,因为你认为墙就是硬的,但在你刚刚出生,还没有触碰过墙壁以前,也许你会认为墙是软的,这种想法,也许能让你透墙而过。 这样,10多岁的我们,懵懵懂懂地接触到了一种唯心主义论——佛学。
说真的,我们不懂什么佛学狗学的,我们只是觉得老师整天说一些很有意思的想法,而且老师为人很洒脱,跟其他老师很不一样,显得特吸引人。 至今,我仍念念不忘这位老师。
高中的时候,一方面家庭,一方面学业,我强烈地渴望解脱,我自己去看了佛学书籍,知道释迦摩尼当年也跟我一样,遇到种种迷惑,于是他周游世界,看尽世相,终于,想通透了。 所以,我总梦想着有一天,我也游游世界,看看世相,领悟些许东西出来。这种想法,在那个年纪,叫离家出走,在现在,就可以叫流浪。
所以崇拜上了释迦摩尼,崇拜上了神;所以学着看破红尘,学着厌弃人间。
我不可能是上帝。 因为我有父母,而上帝没有。这样就导致我无论去到哪里,我妈都要喊我回家吃饭,而上帝就不会,他想去哪就去哪,想去多久就去多久……没人管,也没牵挂。 如果我无牵无挂,或者我无情无义,还有可能在人间做个上帝。
我更不可能是耶稣。 原因很简单,因为耶稣的老爸是上帝,而我的老爸是凡人。 岔开一下,其实做耶稣比做上帝更好。 因为耶稣是等级分明的神与人之间暧昧的产物,所以耶稣能理解人的快乐(上帝理解不了人的快乐。人因为有痛苦,所以追求快乐,上帝没有这种痛苦,也就没有这样的快乐),又不怕被喊回家,无牵无挂的。 如果,我和耶稣碰见了,我也要钉死他。 上帝有私生子,我不在意,但私生子条件这么优越,我表示抗议。
我太追求神性,而我以为神性就是排斥人性、摒除人性。 可怜的我到现在才想明白: 神超越了人,但神依然爱人,比人更加爱人。
从深圳先到西安,再转张掖,后沿省道S213辗转到野牛沟乡。在牧场其间靠劳动换食物,不在荒野露宿。为期一个半月,保证平安回家。 原想搁笔,但旅途太长,只好自娱自乐。 这一列车里坐了的几乎都是打工青年。皮肤黝黑,有一些的卖相很非主流。这个时代的生活是被扭曲了的,我为此深感困惑,不知他们作如何想。 在排队上车时,列车人员对堵在路口的人恶言相向。一边敢于凶,一边愿于挨凶。
炎炎的夏日,满满堂堂的乘客,在这闷罐头车厢里的30多个小时,我毕生难忘。 共和国原来还有这样的车,共和国原来还有这么多这样的乘客。 我是爱干净的人,但现在我的指甲随便在身上哪里刮一下,都有一层乌黑的油垢。
起初,这恶劣的环境让我意志动摇,流浪的激情大减,当火车开到九江的时候,我甚至都想,要不算了,下车去找人在九江的妈妈吧。 后来又想,我只是坐在闷罐头火车里三十七小时而已,地震时,别人在毫无光明、毫无希望的废墟下都活了下来,可见我于此根本无发言权,因为我是温室里的花朵。 但从今天起,我便不再是了!
只是事情到了凌晨一点就不同了。 原本开得好好的列车停了下来不动了。为什么?共和国最低等级的列车要给高级的车让道,要开进辅道,让在我们身后几百米开外的他们先走。于是,一车被热醒的乘客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地等,看着一辆、两辆、三辆空调快车呼啸而过。 它们走远了我们才能开,开了才有风,有风才能继续睡觉…… 凌晨两点多,又等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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