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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初的西安,天气持续着阴霾的状态。每天早上被刺鼻的空气呛到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抬头看看小区后面锅炉房里的浓烟是否依旧,虽然我家的温度时常都徘徊在十七八九度,和传说中的暖和还是有些不可言说的距离。当然,我丝毫不怀疑环保局公布的2011有305个蓝天的数据,我或者已经修炼到了泽鲁巴维尔所谓的“我们看不见我们不想看的东西,我们也看不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的境界了,这或者是一种自欺的形式,用奥威尔在《一九八四》中的话说就是“双重思考”,或是“有意识地促使无意识,然后……对自己刚才实施催眠的行为失去意识”的能力。
理想是个很蛋疼的话题,尤其对于我这样的三十岁大龄不文艺老男人来说。就像我在给筷子兄弟的《老男孩》的评论里写道的一样,“终有一天,我们会羞于提及青春,痴于说出梦想,将它们小心翼翼的放在箱底,抖擞身上的疲惫,继续往返于工厂和住房,关心粮食,关心奶粉,关心薪水,关心丑女无敌,无所事事,在菜市场里为一毛两毛纠缠到底,在人行道上冷漠地行走,然后衰老,白发苍苍。”据说筷子兄弟新出了一部短片叫做《父亲》,我没有看过,作为初为人父的我,还在积攒父爱,而我的父亲已逐渐苍老,“当父爱的光芒洒在青春路上,记忆的经典是否还缺一抹感恩?”
我豆瓣的一位朋友默是个南方姑娘,她千里迢迢的从南方到了北方打工,为的只是实现一个理想:在西安看雪。我不忍打击她,西安的雪曾经让很多人失望。我曾经从2004年冰冷的西安冬天逃跑去了温州,那时候我真想像许三观那样去卖血,可惜现在都是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卖血都改为献血了,不给钱。我也曾经想写篇文章,标题叫做:西安,今夜请将我活剥。以此来纪念这个曾经让我毅然逃离的阴冷的城市,但终于未曾动笔。最近几天,默会偶尔的在QQ上问我,西安为什么不下雪呢?西安什么时候下雪呢?我能感受到她的失望及失落,终于没有继续打击她,因为她19号就要回到温暖的南方过年了,我也盼望着赶忙下雪吧,好让这个小姑娘在这个阴霾漫天的冬天能实现一些自己的卑微的理想。
理想是有温度的,雪花也是有温度的。有理想,真好。
我要辞职了。
辞职报告还未呈递,下一步该怎么走还在抉择。
曾经在QQ群里和一些小朋友们聊过职业规划的话题,我总是在劝一些急于跳槽的朋友要等等,不宜太急。那么,像我这八个月内第二次辞职的人,算不算很频繁呢?我不再深究我要辞职的原因,我只是在努力的做好自己,仅此而已,也仅此而已。
将会有新的作息时间,新的工作氛围,新的行车路线,新的同事,新的客户和新的面孔。每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变得异常敏感和伤感,我是一个不太能也不太愿意去适应新环境的人,总是会固执的坚守着内心深处的那一份固执,我期待着时间就这样停止了,不走了,可是新年的脚步还是愈来愈近。
想起好多年前,一次意外的聊天,风大对我说,来我这里试试吧。只是没想到,我的人生轨迹就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事创意行业,本来不是我的初衷,但一晃这么多年竟然也坚持了下来,并小有所获,这,可能是好多年前那次迷茫的择业时万万没有考虑到的事情。
人生如戏,谁说不是呢?
已是奢谈理想的年纪,再回过头来仔细拷问,能让自己坚持这么多年的原因是什么?我想,应该不是理想。我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一个没有理想的人,理想多钱一斤?称三块钱的。
这是一个被包装的非常鲜艳的行业,每年都会有无数的文艺小青年、文学小青年拜倒在理想这个美女的石榴裙下甘愿献身,可是这个行业却还是一个大浪淘沙的行业,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还未力衰,后浪却已青黄不接,实在很值得唏嘘。已故的前辈大师Rick Cook在《The Copy Book》的扉页告诉他的艺术指导,“这不是我本来想过的那种生活。这是份危险、艰苦、肮脏,可是总得有人去做的差事。如果社会不需要我们这种人就太好了。”我猜想,可能是太多的小朋友们忽视了这句话的本身,而只是看到了后面的励志部分,“可是需要的时候……我会在”。
我不确定某一天我还会不会在,对于我来说,这不是励志片,而是狗血剧情片。
在豆瓣看到一个叫做《30岁你还做广告人吗》的帖子,这是一个好多年前的旧帖子,如今,站在三十岁的门槛再去重温这篇老文章,我也在内心问自己,你还要做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我当然要做。
这个社会和我一样,变得愈发浮躁,想要恪守心灵安守一境已是奢想,创意行业于这个浮躁的社会,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我们小心翼翼的行走在社会的边缘,却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当成了舞台的主角,这种反差会让大多数同行们很痛苦,痛苦得不到调剂的时候会愈发彷徨和迷乱。而理想在哪里?那些曾经或者还拥有过的理想在哪里?
我们不谈理想,只把现实进行到底。
我突然发现,在豆瓣的酒吧里,风大删除了几句话,我记得这些话是这样写的:这是一个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畜生用的行业,请诸位百折不挠,一次一次的受伤,做到快速复原,培养伤情的本质。
因此,我多想劝慰一些刚入行的同行们,看着路,别栽了。我可爱的创意人。
其实我的本意是想聊聊行业的,却又被自己写成了一篇杂七杂八的文字,从今而后,我对自己跑题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最近在读卡里耶尔的《乌托邦的年代》,里面有段话写的真好:那年轻人自己并不知道,他的身上、眼睛里、歌喉中、十指黑黑的双手上,正存着一份我们众人的梦,是我们怠慢了它,我们失去了它。但是,尽管形疲神惫,这梦幻还是留连着,不忍心把我们遗弃。
那年轻人只是为自己谈着,或是弹给那姑娘听,或是弹给他的狗听。他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饭吃,他略有点咳嗽,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两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吉祥坠子。
街上喧杂一片,几乎淹没了他的琴声。
理想的乌托邦,终究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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