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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3 10:2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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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康人嘎子 于 2012-1-13 10:36 编辑
9 彩虹消失
我冲出沉闷的土屋,去追逐鲜奶似的阳光和空气,也是为了逃避这难听的男女鼾声二重奏。
我深呼一口气,心情愉快多了。我嗅到柴草烧过的烟味,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半山腰上,一片飘散青色炊烟的土屋。这里的土屋同山体一个颜色,昨晚疲乏的我们在暮色中,竟然没有发现它们的存在。我赶过去,便看见了建在村口的白塔,看见早起的村民们互相招呼着环绕白塔转圈。他们都朝我点头微笑,挥手招呼我同他们一起转。我便跟着一位牵头老绵羊的老阿意(大娘)转,她把一团糌粑塞进我的手上,指指羊,笑了笑悄悄说,她看得出来我肚子很饿,要像她的羊一样,吃饱了转经才有劲。我毫不客气地把糌粑团吃个精光,她满意地笑了,又低着头默诵六字真言。周围的人不管男女老幼,都悄无声息地转着,阳光在他们头顶跳跃,他们脸都是一片平和与恬静。我感觉到自己躺在无风的水面,任水漂流,心里却像阳光似的一片平静。
阳光落在村里的老杨树顶时,一群鸦雀吵闹起来,在浓密的树叶丛中哗地飞起,枯脆的树叶满空落下。此时,转经的人突然停止不动了,静默了一会儿,便互相问候着四处散开,只剩下我孤伶伶地站在白塔之下。
我在村里发现了一个小卖部,是附近寺院里的喇嘛开的。我卖了些饼干,矿泉水,就朝坡下面的老磨房走去。我想,缠绵的他俩也该起来了吧。
他们起来了,蹲在屋外墙角下晒太阳。阿克说还以为我逃跑了呢。他同拉姆犯了个最大错误,就是把最好的朋友赶跑了。或许是转经的结果,我笑起来十分轻松,把饼干和水全倒在他们的怀里,说吃吧,对面村子里卖的。
我在面朝大群大群飞起的鸦雀时,乌云又搅浑了我清亮的心。
阿克说,他想再到村子里去卖点东西,他再也受不了昨晚的那种饥饿了。拉姆看着他去时,眼里有了层异样的东西。我叫了她好几声,她也装着没听见。我的心一下又冷了起来。
阿克回来时,只卖了三瓶水。他有些兴奋地对拉姆说,我们快回家了。拉姆跳起来就去拿背包,说走吧,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阿克回头问我,你在村子里还发现什么没有,我说和村民转了白塔,没发现什么。他就诡秘地笑,说我一进村子就发现,这里离公路很近。我和拉姆都惊疑地望着他。他看着我,眼缝里透出轻蔑的光,说你没发现小卖部旁边有辆废弃了的小卡车?
在路上,我同他俩渐渐地拉开了距离。
我低头,尽量不去看他俩。我嗅到脚下的泥土有股嫩草的香味,看见一条条蚯蚓在泥缝中蠕动,几十只蚂蚁合力把僵硬的象鼻虫拖进窝内,他们的笑声同鸟轻脆的叫声灌进我的耳孔。那一刻,我真想朝另一个方向没命地逃跑。
我站住不走了,我希望他俩越走越远,把我彻底地忘掉。
在我快被妒嫉淹没时,一种只属于高原的奇景降临了。
开始,我感觉到湿润的风轻轻拂动,风越刮越猛,我的毡帽也让风刮得飞起来,我抬头看见另半边的天空乌了一大块,那边的山林让一阵猛雨吞没了。而我这里还是阳光融融,地上还冒出火烤过似的焦臭。阴雨很快就朝这边淹了过来,我追着阳光抬腿就跑。那一刻,如果我有飞驶的车或能追风的马,我会赛过突如其来的暴雨,在高原生活过的人都有同阴雨赛跑的经历。我只有笨重的双腿,终于没能跑过阴雨,哗啦一声就让泼水似的雨柱淹没了。
我抱着头蹲在地上,任雨去浇去淋,我感觉自己快溶化在雨水中了。雨稍停,我抬头便让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真像雕塑家以爱为题做的雕像,就是今天都常在我眼前出现,让我无话可说。在雨地里,拉姆把她的小狗紧紧地护在怀里,弓腰蹲在地上,阿克把他的牛仔布风衣披在拉姆的身上,又用光着的身体护在拉姆的背上。雨水把他赤黑的肌肉涂抹得光滑闪亮。
我暗问自己能这样做吗?不能就不用这么小气。我心内的怨气也同这扫荡山野的暴雨一般,去得很快,我站起来时,暖融融的阳光便涂满了大地。
拉姆舞着手高喊起来,她看见了山下顺着蜿蜒的河岸伸延的公路,听见了隆隆的汽车马达声。
站在公路上时,不知是激动还是从心底生出的悲哀,我们都泪流满面。阿克回头问我,他妈的这就是茶马古道吗?是吗?我说茶马古道就是片茶叶,泡了这么多年也该淡了。阿克说,他妈的像那场雨一样,风一刮就无影无踪了。我们还是晒太阳吧,太阳晒着才舒服。拉姆说,快看,那边来了辆汽车。
我们拦下了这辆车,驾驶台里很空,司机却不让我们坐,很冷地一指车厢。我们上了车厢。这是辆刚运了水泥的车,一摇晃,泥灰便飞了起来,染了我们满头满身……
(草草结束,好快快融入春运的人潮,回家过年啦,祝大家节日快乐,天天笑纹像阳光一样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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