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任何相遇都是缘分,只能那种遇上了迷恋上了撞击了震荡了激动了毁灭了……,才能称为缘分吧。其实,缘分是简单的偶然也是不简单的纠缠。 与《逃离》相遇之前,我一直在啃食那部厚如砖头的书,《西藏秘密》电视热播时我没看,就相好好啃食这部书,一部形象展现西藏十三世达赖之后的那段动荡的不平静的生活,是部生活化了的《喇嘛王朝覆灭记》。只读了一半,在阅读旅行的中途,就与《逃离》不期而遇。 当然,与小说作者艾丽丝·门罗获2013年度诺奖有些原因,但这个神秘的高龄女作家以短篇小说战胜好些强势如山的男性作家,像村上春树、奥茨、阿多尼斯、托马斯·品钦、米兰·昆德拉……,本身就有诱人的神秘。在阅读上我喜欢自由,不喜跟着风浪走。像去年获奖的莫言,本来是我很喜欢的作家,可他获奖后书却像刻意栽种的花一样,开满了各大书店,到有强迫阅读的意味,我就失去读莫言的兴趣。门罗不一样,书店里很难找到,突然发现了一本,像在泥土里刨挖出了一粒闪亮的珠子一样惊喜。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世界文学王冠诺贝尔奖共授予四位女性作家,大多为七八十岁以上的高龄作家。擅写心理现实主义小说的耶利内克,把残酷写得非常温暖的莱辛,在政治迫害与摧残中挺拔高贵身躯来表现人的尊严的赫塔·米勒。门罗不一样,她选择了短篇,是因为她是一位扎花高手。任何材料在她手里,随意组合编织,就成为一朵朵风格各异,色味俱佳,让人读着就放不下的小花朵。 按照常有的阅读经验,小说里卡拉的逃离,并不新鲜,像一开始作者就在设置让人走入阅读歧途的那样理解,这小说与曾经在易卜生戏剧《玩偶家庭》里娜拉的逃离有异曲同工,都是不愿做花瓶玩偶,而逃离乏味的男人或家庭。如果那样理解,就真的错了。作者巧就巧在设置迷途,让你错上加错。当然,最后的大转弯让读者吃惊不小。 卡拉这个从小就叛逆细胞活跃的女子,她逃离的原来不是那个乏味的男人,而是一次男人精心巧设的诈骗犯罪。 小说妙就妙在语言的平易近人,淡得像水墨一样的雅。普普通通的事像就在身边发生一样,又罩着层神秘之雾。那只失去又偶然跑回来的山羊,我不知道有啥象征,但它的失去和出现都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出现那一段,带着层迷雾的文字,雾没散,文字却闪闪发光起来,把很难解开的纠葛像钥匙开锁一样卡嚓——开啦。小说不长,却很细腻,那种缓慢流淌的节奏,还有小虫细腿的弹动都像拔动琴弦似的清晰动人。《逃离》只是小说集的第一篇,还有《机缘》、《匆匆》《沉寂》等七篇,像七个奇境,值得走进去探索观赏。 爱丽丝· 门罗成为诺贝尔文学奖历史上第13位女性获奖者,颁奖词为“当代短篇小说大师”。如果没人强迫,我会兴趣盎然的追着阅读,肯定会与当年追读契柯夫小说一样的快乐。特别是这部书,《纽约时报》的评价:几个平凡的小镇女子,一旦进入作品,成了小说主人公,便立即变成了震撼心灵的奇迹……,不读肯定是生命中最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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