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小老头

仙人掌先生

男主人身体胖胖的，圆脸，白皙，一脸富贵相。他的名字中有个“象”字，人们就管他叫大象。人都说那是有福的人呀。老天爷真是不长眼，让他受这样的罪!即然当了农夫，就得参加出产队劳动，挣点工分，买点口粮。别的活他不会做。队长慈悲，让他挨家挨户去掏大粪。那虽是个一般人不原意做的脏活[strong]xuzhoufulicaipiaozoushitu.zze5.com[/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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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并不很累。倒也适合他做。烈日炎炎的夏日，人们总能看见一个胖老头，只穿戴条大裤衩子，挑着两只粪桶，走家串户。据说，有一次，他挑着两桶大粪汤子，走着走着，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了，泼了一身臭哄哄的大粪。他只得到了小河边，脱下了裤衩子，洗了个澡。
一日，大象来到了我家淘粪。母亲让他进屋抽棵烟。他也不推辞，侧坐在炕沿上，纯熟地卷烟，边吸烟边和母亲说话。说到吃饭，就听他说道：“这草粮，这草粮啊，不禁饿呀!”我有些不明白，“草粮”是什么意思?他们家咋吃“草粮”呢?后来母亲告诉我，他说的“草粮”实在就是粗粮。他们城里人吃的大米白面，顿顿有鱼有肉的。肚子里油水多了，天然吃得少。乡下人一年吃不上几顿肉，连肠子都刮薄了，当然越来越能吃了。
大象也常常陪斗。几个成分复杂的小老头，被关在一间阴冷的小屋里。不准回家，家人负责送饭。一有运动，他们就遭殃了。记得林彪逃跑那年，大象他们先被关了起来，还被宣传队用汽油燎了胡子。
冬天猫冬。大象的兴趣就是玩象棋。村中的几个春秋相仿的象棋兴趣者，常常去他家下棋。后来的好几年，我对他最清楚的印象，就是他坐在他家门前的土台上，眼前摆着一盘象棋，一坐就是一天。几乎不见他起来，或吃饭或喝水。人们说，他家断了顿了。他对着棋局，就忘了世间的所有烦恼。他家的斗室是在村外的一个沟坎下面，也就一人来高。面东北对西南。一天总有日光照射。严寒的冬天，阳光也能照进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