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冬雨
“风中雨点,沾湿了身。。。”
雨,弥漫在云城的整个冬天。
弥漫,是的。确切地说云城的冬雨更接近雾雨的状态。整整三个月,这座城市始终笼罩在一层灰色的氤氲中,由清晨延至黄昏,鲜见日光的穿透。“寒夜迢迢,凭窗听雨”的萧瑟在云城是寻访不着的,雨丝细且轻,悄无声息的点在地上,似有意还无情不着些许的痕迹。鸳梦沉酣或听彻梅花,终究与其无关。
走在夜的雾雨里,不打伞,鬼佬都不打伞。湿或不湿与灵魂无关,爱与不爱与生命无关。吸一口气,能感觉到那是一小撮的无形无色无味,由鼻端进入身体,经过咽喉,再向下,森森然地一直冷到心肺,而皮囊依旧是热的,嘴角也分明还在笑。路上车不多,一辆接一辆地疾驰而过,奔向不远处的那片辉煌灯海。而于我,那只是蜃影,没有一点灯光或一角繁华是属于我的,我只是个过路的人。
继续前行,我走自已选的路。左脚右脚,再左脚右脚。。。不停。雨,在路人的发际和薄呢大衣上镀了层密密的水珠,由路灯黯淡地映衬着,竟模糊地起了光晕。蓦然默颂起圣经上主的话;“世人啊,你们何需忧虑,我实在地告诉你们,所罗门王盛极时的衣着,还及不上一朵野地里的花。”唇齿间的烟火气由嘴角丝丝缕缕地渗出来,迷朦在眼前幻成那年那月那花的样子,瞬间凋谢。
二。小璐
“不追究原因,慨叹缘份。然后你飘远,投入谁的心。。。”
我与小璐同窗四年,相知近二十载。
我们如同两个来自不同年代的游魂,偶遇在这尘世间。镜里繁花水中明月,纵使相看俨然,伸手触及的却只能是幻影,幻影,随着指尖的轻抚而涣散开去。小璐的五官很浅,神情很是淡漠,眼睑总是半垂着以至于我始终望不真切她的样子。又或许我从未真的在乎过她的样子。
所谓的青梅竹马折花成剧在我们年少初遇时并未上演,那时我们懵懂地定义爱情为肌肤之亲,然后戏谑地笑称:爱情与我们无关。小璐和我相伴着走过了整个青葱岁月,看着彼此一层层壳地蜕变,直至化蝶分飞。小璐结婚前夜留字于我:你是真聪明,我只是装糊涂罢了。了了几字,从此谢娘是路人。
“花开彼岸,花与叶生生相错。”当我看到这句形容曼陀罗花的句子时,我第一次品味刹那间崩溃的滋味。原来除了热血,泪水也可以肆意地不断从伤口涌出。在这高喊着爱是动词的俗世洪流中,我和她连牵一次手的福缘都未曾修到。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梁,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瓣香。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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