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山行

植兰于心 · 发表于 2010-5-8 11:03:41

（一）     
 
      初进山里的心情是疲惫的，经历了6个多小时的颠簸之后，在曲曲弯弯的山路环绕中，来到半山腰的农家小院，及至放下行装，在整洁干净的农家院里，在众山静默中用过第一次餐饭，那颠簸的心情才稍稍平静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抬眼望去，隔着玻璃窗，与你面对的就是那墨绿色的山了。群峰叠翠中，各式各样的石，层层叠叠的绿，让你初见平和的心理开始向往那墨绿处的神秘了。        于是，在一个小时的短暂休息后，我和女儿背上简单的行囊走在了古朴朴的山路上。天色有一些阴沉，所以天空的颜色一致是淡灰色的，可这并不能抹煞周围重重叠叠的绿，不能够抹煞那新奇急于走进山里的心情。开始的路还是比较平整的，是一款款的整石或者半石铺砌而成，迎面而来的凉风吹拂着路旁的青草绿树，也吹拂着路旁小虫蝈蝈、蛐蛐的轻吟低唱。放眼望去，群山于墨色的云雾缭绕中伴我们同行。山下是梯田，一层层，由山石随意的堆砌着，很像是平原上的玉米，可因为生长周期长，营养丰富，味道纯正，山里人称之为玉茭，还有毛豆，豆绿色的叶子显得比平原上的水灵、精神。        嶂石岩的山路不是平平整整，可以一眼望穿的，总是在曲曲折折中，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走过20分钟的羊肠小路后，路变的崎岖，山变的险峻，石更是奇形怪状，胖瘦嶙峋。草木一样的茂盛，人声却渐渐稀少，一声吆喝，只有山石给你回音，古树怪石中，人变得和路边的石子一样沉寂、孤独。小路一点一点地狭窄，山势更是突兀的险峻，抬眼望去，杂草丛生中山石垒起的一条山路努力向上伸展望不到尽头，只有黑色的铁索链指示人上山的路径，这里该就是人们所说的一线天了。        就在我和女儿观望犹疑时刻，上面出现两个白色的小点，正一步步小心的向下挪移，过了许久，那白色才变大了一些，也更加清楚了他们心惊胆颤的样子。两个下山的小伙子总算平安的着陆了，女儿正在和他们打听前面的路径，知道往上走这样的坎坷陡峭共有三处，不过有铁链可以扶持，“挑战一下自我！”下了山的小伙子有了安全感，也有了勇气，在鼓励我的女儿。我和女儿是第一次出来登山，女儿更是第一次看到山，也第一次体会悬崖峭壁的含义。“我在前面开道。”女儿一边看着我，一边紧紧她的行囊。“好啊！我不会掉队的！”我也一幅不甘示弱的样子。不过说心里话，我有点恐高，不怕爬树，可是却很怕登梯子上房，我害怕一脚登空的感觉。不过女儿英雄，妈妈也不能打退堂鼓啊！          女儿先一步踏上了石阶，我抬头看了一眼，两边陡壁削立，天空也被分割成一条陡直的灰线，我明白一线天的意义了。只是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脚踏实地。越往上，山石越陡，台阶越狭窄，仅能托足。看得出女儿也在竭尽全力，四体着地，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爬山了。女儿还在顽皮着；“妈妈，我们像不像猴子？！”毕竟是第一次，我以自己凭空想象的所谓经验告诫着女儿：“脚下要稳！手要抓牢！不许回头看，眼睛只能看自己的手脚！看你前面的一个台阶！”“妈妈，我这才明白什么叫做脚踏实地了！”眼前的石阶模糊不清了，我知道是汗水模糊了视线，天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劳累，在这样的攀爬中，我们一鼓作气连续爬上了三处这样的石梯，头上才出现了一块巨石，路也平坦一些了，抓着凌空的栏杆，女儿兴奋不已“妈妈，我们登上来了！我们成功了！”倚靠着壁立的巨石，我的腿只有颤抖。           在这个凌空的一线天的尽头，我把女儿的兴奋永久地留下来，留在影像里，更留在我深深的记忆里。一年多了，女儿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兴奋中的女儿抱着我的肩膀，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砰砰的心跳，我不禁想潸然落泪，今天是女儿的13岁生日，对于女儿，从此生活将开始一个新的里程。           幸运的是，在攀爬的过程中，我给竭力的女儿留下了一张影像，嶙峋的石壁，坎坷的石阶，黑色的铁链，女儿在奋力的攀爬，伴着她的是山里的小草，碧绿碧绿的。尽管留下的只是她的背影，那背影却永远留在了我们彼此的世界里。
  
                                        （二） 
              
           “山雨欲来风满楼”，感觉这句话不假，恰恰就在这次山行之中。           午后的天气一直是阴阴沉沉的，天是一色的灰，山脚下遥望时，山的峰顶一直是在云雾重重中的。出门的时候，好心的房东提醒说；“天气不好，早去早回。”在山路上行走，遇到往回走的几个游人，都说是怕天气不好，明天再进山。可是我和女儿还是耐不住好奇的心思，带着一把雨伞上路了。           一路上，只感觉空气有点闷闷的，偶尔听到远处有几点雷声，可是看看天，依然是灰灰的样子。于是，并不太往心里去，只是脚步稍稍赶快一些，不时听到隐隐的雷声，感觉很远很远，也有几个雨点下来，即使在我们攀登一线天的时候，就有三三两两的雨点落在胳膊上，落在手边的岩石上，不过总是几个点滴之后，就没有了踪影。最大的时候不过是我们在窄窄的山路上行进时，听到沙沙的雨点打在周围的树梢树叶上，只是很少的点滴落在身上，就这样，从我们出门开始，一直到登上天梯，从三岔口上去，看过乳泉，再往下走，两个多小时之后，天气依然是我们心里想的那个样子。于是很庆幸。           挑水的山民告诉我们，再往前走二十多分钟，过了大三岔口，从小天梯处就可以下山了。女儿买了许多山里的小玩意，兴致勃勃和我一路下山。就在我们小心翼翼顺着陡峭的天梯手扶岩壁下山时，邂逅了一场真正的山雨。           也许我们全心全意下山的缘故吧，并没有感觉风有多么大，只是在一阵沙沙沙的声音之后，大大的雨点打在手边的石阶上，更多则是打在后背上，凉凉的，仿佛只是刹那间，那沙沙的声音弥漫了周围。因为是在陡直的崖壁上，没有了树叶的遮挡，只好把身体紧紧贴在石壁上，希望那伸展开来的枝叶能够帮我们遮蔽一下那紧锣密鼓的雨声。好在我们的所在恰好石壁稍稍向内收敛，这样我们不至于完完全全淋漓在密密的雨中，还有一些枝叶的遮蔽，也勉强可以渡过这一阵，只希望这雨不会“春天里的小雨刷啦啦啦啦刷拉拉拉拉下个不停，”我和女儿相互依偎着，等待着这场山雨的过去。           伫立在高高的山崖上，抬头望去，周围的崖壁、远远近近的树木沐浴在这一片雨中。更远处的山崖在雨中朦胧着、迷离着，山里的烟雾显得更浓了。满眼都是雨洗过的青绿，满耳都是沙沙沙的声响，很快脚下的石阶就形成小小的细细的水流，顺着石缝流下山去，也许是没有依托的缘故吧，水声很响，可以望见不远处的山崖，已经有水流在下泻，就在我们好奇又紧张的期期盼盼中，雨终于由大至小、由快至慢、由密到疏，最后停下来了。           我们沿着泥泞的山路继续下山，因为路滑的缘故吧，我们竟然忽略了山的陡直，只一心想着一定要站稳，千万不可以滑下山去。两个人相互扶持，相互鼓励，我们终于在雨后走过了另一半天梯，之后的路平坦多了，石阶也宽了一些，紧张的心情变得格外激动。           雨后的空气更加清新湿润，雨洗过的山石是深灰色、深黄色，路旁的参天古树袒露着深褐色的枝干，枝叶依然沐浴在雨气中，碧绿的颜色油油的，石阶旁的小草、轻轻柔柔的攀援植物，都是青翠的嫩绿，在雨后氤氲着，枝叶上的露珠格外晶莹，活像玲珑剔透的珍珠点点。山路上的石子经过雨的滋润，呈现出各自温润的颜色，“妈妈，这里面有玉石吧？”女儿嬉笑着蹲在路边。           迎面有风拂来，是湿润润的滋味，我和女儿相携着，在一场山雨后，一路下山。 
 
                    （三）
     暮鼓         天色刚刚开始转淡，我们已经在整洁的农家院里吃过晚餐，晚餐是山里特有的玉茭粥，整整熬了半个下午，粥味浓浓的，还有已经煮得烂烂的各种豆类、毛栗子的浓香，就像山里人的淳朴憨实，萦绕着院子正中那棵梨树涩涩青青的甜味，在院落四处漫溢着。         薄暮时分的山是宁谧的，白日行走于山间的游人此时早已歇宿，山里人原本就很少出门，此时的山只有静，偶有悠远的钟声传来，远方淮泉古寺的师傅们在做一天里最后的功课吧。那钟声悠远空灵，涤荡了山的精魂，荡涤了人的心胸。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很久之前，读王维的这首《山居秋暝》，总会在万籁俱寂中，闭目倾听明月于松间流泻，清泉于石间潺潺。遥想竹林森森，渔舟渺渺。于是向往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独居山里，没有车马喧嚣，没有尘世嘈杂，拂去功名利禄，净洗半斗尘埃。         此时的山野悄无声息，虽没有明月皎皎，清泉潺潺，但一场新雨过后，一切归于静然淡定。白日的鸟儿已经归巢了，弯弯山路上的虫鸣也仿佛一下子销声匿迹了，偶尔一声远来的犬吠，仿佛发自于山的那一边，让你突然于静中顿悟，山的辽远与静默。         静默中，山渐渐成为暗的淡的起起伏伏的浓影。与你面对，赐你安详。让你于宁静中“相看两不厌，惟有敬亭山”。半山腰的旅舍，星星点点，透过窗的灯光闪闪烁烁，隐隐约约，蓦然懂得山里的小姑娘为什么要做一盏小橘灯送别，想在那坎坷崎岖不平、黯淡一片的山路上，那时隐时现的昏黄的灯盏对于独行赶夜路的人，该是一种怎样的慰藉呢？         空而静的山，空而静的心，让你一夜无梦。         
        晨钟         当晨曦的第一缕云霞刚刚抹上山尖，鸟儿的第一声啼鸣刚刚在唇边婉转，山又一次从静默的翠绿中醒来，云气氤氲着九女婀娜的身姿，清雾缭绕着仙人指点的迷途，乳泉的露珠从山根里滴涌出第一丝清凉爽，槐泉的净水在山脚下泼洒出第一簇浪花，彩云桥上还没有情侣走过，回音壁前空荡着新一日的吟哦。         漫步在山路上，那山、那树、那石头砌出的院落、那山脚下的客舍，一切都在静默中期待着年轮、岁月的光临。钟声响起，依然如昨日的悠扬，朗声吟诵中，任祈祷飘山涉水，面古佛一日澄心。
        古塔下，古寺里，古木院落，佛号、佛心。。。。。。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5-8 11:16:50编辑过]

通程无忧 · 发表于 2010-5-11 17:24:53

好文，好景，好感。

为猫猫而行 · 发表于 2010-7-18 05:28:53

写得真棒

为猫猫而行 · 发表于 2010-7-18 05:29:38

配点图片就更美了

情何以堪 · 发表于 2010-8-30 10:43:30

potato · 发表于 2010-8-30 12:05:26

文字不止好,而且多!!!

blue · 发表于 2010-8-31 09:30:29

huaihaizi564335 · 发表于 2010-12-5 20:51:09

楼主辛苦啦！

涉水 · 发表于 2010-12-12 18: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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