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极自私"。否认这句话需要勇气。因为你个人即或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且试看看这个国家做官的,办事的,拿笔的,开铺子作生意的,就会明白自私的现象,的确处处皆可以见到。它的存在原是事实。它是多数中国人一种共通的毛病。
一个自私的人注意权利时容易忘却义务,凡事对于他个人有点小小利益,为了攫取这点利益,就把人与人之间应有的那种谦退,牺牲,为团体谋幸福,力持正义的精神完全疏忽了。自私原有许多种。有贪赃纳贿不能忠于职务的,有爱小便宜的,有懒惰的,有做汉奸因缘为利,贩卖敌货企图发财的。
国民自私心的扩张,有种种原因,其中极可注意的一点,恐怕还是过去的道德哲学不健全。事实上国民毛病在旧观念不能应付新世界,因此一团糟。目前最需要的,还是应当从政治,经济,教育,文学,各方面共同努力,用一种新方法造成一种新国民所必需的新观念。使人人乐于为国家尽义务,且使每人皆可以有机会得到一个"人"的各种权利。合于人权的自私心扩张,并不是坏事情,它实在是一切现代文明的种子。一个国家多数国民能自由思索,自由研究,自由创造,自然比一个国家多数国民皆"蠢如鹿豕,愚妄迷信,毫无知识"靠君王恩赏神佛保佑过日子有用多了。
我们应明白一个"人"的权利,向社会争取这种权利,且拥护那些有勇气努力争取正当权利的国民行为。也应明白一个"人"的义务是什么,对做人的义务发生热烈的兴味,勇于去担当义务。